张汉臣打量着幽暗阴森的杀猪场，眉头紧紧拧起。</p>
一股蕴含着饥饿和贪婪的恶意，像小刀似的从四面八方朝他扎来。</p>
“徐捕头，这里杀机四伏，怕是不易对付。”</p>
“校尉大人请放心，卑职定保各位无恙。”</p>
徐业说完，当先一步迈进葫芦口。</p>
在其他人眼中，他的身影竟似瞬间挪移一般，与众人分隔两地。</p>
县衙捕役们嗷唠一嗓子，你推我攮地跑了进去。</p>
张汉臣深吸一口气，带着守备营的人跟随其后。</p>
杀猪场形似倒挂的葫芦瓢，内部光线越发阴暗。</p>
锅灶的灶火有气无力跳动着，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火光。</p>
灶上的大铁锅却被烧得通红，铁锅尺寸颇为惊人，估摸着一次能炖三头猪。</p>
锅灶周围，散乱的摆放着木架、脏水坑、条案、血盆、套杆、挺杖等等一应杀猪的器具。</p>
器具上锈迹和血迹混成一片，偶尔还沾着几根驳杂的毛发。</p>
一个叼着烟袋锅子的肥壮中年，半边身体斜搭在竹椅上，正聚精会神抽着烟。</p>
烟火星子忽明忽暗，映照出那中年扭曲丑陋的面容。</p>
负责带路的年长村民凑到中年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p>
徐业感知放开，将他们的话语尽收耳内。</p>
当听到他们讨论放跑肥猪的贼人时，徐业神情一凛。</p>
面无表情问道：“偷猪贼害得我等差点儿白跑一趟，着实可恼，你们若是逮到他，定要让我好好地踹上几脚。”</p>
肥壮中年并未答话，依旧埋头嘬着烟杆。</p>
年长者咧嘴笑道：“托诸位贵客的福，小贼逮着了。”</p>
“哦？”</p>
徐业似笑非笑。</p>
“在哪呢？带上来让我瞧瞧。”</p>
年长者朝那中年吩咐道：“张屠户，给各位贵客瞧瞧吧。”</p>
“妈了个巴子，上桌的肉食恁多娘球子事情。”</p>
张屠户混杂着地方口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站起身。</p>
长满黑毛的巴掌，蒲扇似的往旁边一口黑箱子用力一拍。</p>
“咔嚓嚓”</p>
黑箱子应声裂开。</p>
箱子里头是一个半人多高的笼子。</p>
笼子内，两只小猪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p>
眼神中分明透出一种惊惶恐惧之色。</p>
小猪身旁，摆着两根折断的竹竿，看起来像是幼童玩的竹马玩具。</p>
端的古怪之极。</p>
徐业伸着脖子朝里头望去。</p>
“哼唧~哼哼唧~”</p>
两头猪崽儿惊恐尖叫，拼命往笼子角落里钻。</p>
徐业转过身。</p>
扬起手朝着年长者“啪”就是一记大耳光。</p>
直把那老头打得原地转了好几圈，本就不多的牙齿一股脑飞出四五颗。</p>
张屠户见状，吓得怪叫一声，哆里哆嗦躲到了锅台后头。</p>
卫定远见大哥动手了。</p>
上去一把捏住老头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p>
徐业笑眯眯弯下腰。</p>
“老人家，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等都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好人啊。”</p>
年长者头晕眼花，哪顾得上回话。</p>
只得下意识点了点头。</p>
徐业继续道：“可是你糊弄人就不对了，明明说好的有贼人放跑大肥猪，怎么转眼间贼人变成了两头小猪崽儿？你耍我？”</p>
年长者说不出话，不停地拱手作揖。</p>
徐业语气中冷意愈甚。</p>
“文明人要是生气了，砍起人来也是很卖力气的，所以老人家最好是想清楚再回答。”</p>
年长者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p>
可惜缺了牙齿，说话漏风。</p>
忙道：“贵客们见谅，是小老儿记错了，其实是那两头猪仔咬断绳索，放跑了肥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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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p>
“小老儿怎敢欺瞒，自是千真万确。”</p>
徐业打量着两头小猪。</p>
如果大肥猪真是法茫，那这两猪仔算是立下大功，必须救下。</p>
如果不是……把它们带回去做烤乳猪，也不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