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还是向上。
划出笔直的轨迹,向上。
最终看不到她的存在,仅剩下纯白的箭矢。
向上,进而向上。
撕裂大气,同样撕裂的还有魔狼之皮肉,如同箭矢命中标靶般轻易。
贯穿。
非静止画面,宛如静止。
羚羊奔过草原,被猎豹追赶咬住喉咙;犀牛趟过溪流,被鳄鱼突袭生吞活剥。
雷霆炙烤青木,狂风席卷沙漠。
花开、花落、花碾成泥土。
种种幻象过往交错闪过,她彻底失去意识。
向上的衰竭,由此下落。
跌落、坠落。
静默无声,犹如悄然上演的哑剧,魔狼倾泻的鲜血裹挟着她,坠落。
轻风细雨、诗情画意,魔狼未低头,也未痛嚎。清亮银辉照彻,它竟轻轻哼唱起歌谣,似是赞颂温柔的黑夜,又似儿时听到的摇篮曲。
没有歌词的歌谣,继而重复低浅悲赡旋律。
伤势对它毫无影响,纵使开膛破肚,也未使魔狼低头片刻。
街道上慌乱逃窜的人们,本来是要远离可怖的怪物,听到歌谣萦绕耳旁,却又不自觉停下脚步。身形摇摇晃晃,倒在泥泞污浊街道上,躺在瓦石碎砾上。
安眠。
面目表情宁静,像是回忆起悠远闲适的下午,恰好的阳光照耀;不太闪亮,也没有太焦灼。尘世喧嚣尽皆远去,如此久违的,安眠。
瀑布般落下的血液,部曲的身影如此渺,还兀自倔强不肯熄灭的炽焰光芒。意识早已远去,空荡荡的身躯,残存的本能勉强支撑,但最终还是渐渐暗淡,终将熄灭。
失去鲜活,徒留微末本能维持呼吸,断续。
确实已经拼尽所有,她们不愿醒来,他不能醒来,而她则彻底消逝。
无人问津,也无人记得,有人于此燃烧成灰烬残渣。但或许影人”看过。
坠落,撞击地面,却又出奇的轻柔。可能是血液缓冲,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部曲的身体没有因此四分五裂,伤势也没有随之加重。
不好,也不坏。
但光芒,终究是要熄灭,趋近于无。身体彻底淹没在血泊中,许是消解、或是窒息,难免会以死亡落幕。
魔狼漆黑的双眸,闪过难以察觉的波动。泛起的痕迹,留下些许褶皱,照出部曲的身影。明明没有低头,却还能看到,继而如雕塑般凝固。又有些不同,多些感情倾注。
恰有微风拂过,正好将血泊吹荡,露出部曲柔美的脸庞,至少暂时无虞窒息而死的风险。
巧合还是必然,或许只有魔狼清楚。
但平静的漆黑双眸泛起波澜,肯定不会是错觉。连它都没察觉到的情绪,是漫长到难以计数之岁月里难得的体验。
片刻后,所有异状尽数隐没。只是部曲的身影,倒映在它的眼眸,久久未有起伏。反而是贯穿腹部的伤势,魔狼却并不在意。
兴许对于其他魔物或者人类而言,这都是无法忽视的致命伤势,但对它而言,只能算是轻伤。要比喻,大概是孩擦破手指的程度,连处理都显得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