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一跤跌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很疼……
我低下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人的样子。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鼻子,嘴唇,脸庞,头发……
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我坐在一片枯黄的荒草洼地,眼睛发肿,手脚酸软。想哭,可是眼睛让风吹的干痛,反而流不出泪。
我有好半天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太阳高高的悬在头顶,照的人睁不开眼。
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被酷烈的阳光照的白花花的。
我扶着树站起来,天地茫茫,我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太阳是热的,风是冷的。
我慢慢迈步向前走,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我该找个同族,打听一下桃花观的方向。有时候蜘蛛们的消息很发达,也有时候很闭塞。朝生暮死,象井中之蛙,不了解外面天地。
其实不了解也好。
知道的少,就没有烦恼。
知道的越多,就越难快乐。
往前迈的每一步都象踩在棉花上,干枯的草枝被踩断时会有轻微的脆响。每一下我都觉得似乎是身体里的什么也随之一起断裂开了。
头昏沉沉的,我摸摸脸,手冰凉,脸滚烫。
一只鸟儿从我身边掠过,一振翅就飞的老远,变成了天边的一个遥遥的黑点,却忽然那黑点在视野里放大,它又折了回来,叽叽喳喳的和我说话。
我听不太懂它说什么,盯着它开开合合的尖喙只顾发呆。
它说了半天,忽然又窜高,一眨眼就飞不见了。
我站在一片荒野里,四顾苍茫。
我再抬腿向前走,觉得步子越来越软,眼前一切都模糊着,扭曲着,天象是斜着要塌下来,地也象是弯折的……
李柯,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久之前我们还在一起,他想和我谈音乐,谈文学,可惜我是只俗气的蜘蛛,那些我都不懂。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两岸杨柳绿,一园……杏花红。一蓑烟雨,两鬓,两鬓……”
两鬓什么?是沧桑,还是两鬓风霜?
我固执的想找到答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李柯他也许希望我更文雅,能和我谈更多东西吧?
感觉我和他一块儿说的净是傻话,做的净是傻事。
或许我从来没有聪明过。
“两鬓……”
眼前忽然一黑,我一头栽下去。
隐约的,好象听到了雨声。
久违的,绵绵不断的淅沥声,身周都给这雨淋出了寒意。
我喃喃的喊:“妈……”
梦里依稀回到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杂乱的小院子,狭窄黑暗的房间,一张老式的木板床,床前还有已经掉了漆褪了色的脚踏,脚踏上面搁着鞋子。我的一双小布鞋,带着歪歪的鞋袢。妈妈是一双黑色的旧布鞋,鞋帮上沾满了黄泥。
生活贫寒,每天只有馒头和米汤果腹,可是我的童年却那样平静快乐。
“妈妈。”
声音好象在一片空寂中扩散,隐隐传来回声。
不,我已经没有妈妈,也没有家。
我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