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马车,这一次他们并未在吴家镇停留,也不知是徐进手下的兄弟消息传得快,还是因为他们逐渐靠近做陶瓷生意的蓝门县,在大路上慢慢多出了一些骑马或驾车赶路的人。
阿紫在车里细细看外头赶路的人,有觉得不是逃亡那么回事,他们虽然也是行色匆匆,但是并没有流民那种悲怆的气质。看来这回托着马车的福,自己逃离的速度不是一般快,青瓦镇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到达蓝门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县里的百姓皆不知大祸临头,有的在街上慢慢踱步,有的匆匆赶路,店铺伙计在铺口吆喝,行街小贩挑着担子晃晃悠悠的走着,除了更加热闹,一切和从前的亲瓦镇无异。
看着这一切,阿紫心情十分复杂,既想放松下心情,但又感到犹如巨兽在背后窥视一般的心惊——百姓们挤在瓷子坞上哭喊、上山后那一片细思恐极的寂静——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她又能和谁说呢,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即使是哥哥也不能说。说到阿松,她挑开门帘从缝隙中偷偷看那小小背影,自己要如何和阿松缓和现在这尴尬的气氛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前面阿松似有感应,偏偏头想往后看去,只来得及看到落下的门帘。随即他回头垂睫,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谁也不知这坐在马车前头的小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只听一声“吁……”,青竹拉紧缰绳,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谢先生一挑窗帘,往外看去。阿紫借着先生的动作也一同看出去,只见前面人头攒动,似乎到了一处热闹之地。
“先生,前头就是渡江的码头了,我看今日渡江的人也挺多,马车过不去的。”青竹在前头喊,阿松则跳下车将门帘挑在一旁。
“既是如此,谢贤弟,我们下马徒步过去罢。”徐进说完便起身钻出了马车。
“也只能如此了。”谢先生轻拍了一下阿紫的背后,阿紫立刻站起来钻出车厢,一下便撞上了阿松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错片刻,又分开来。
徐进倒没走开,他还在车旁,见阿紫出来便伸手道:“这马车没阶梯,小妹可别摔着,要不徐大哥我接你下来?”
阿紫心想这徐大哥也算半个熟人,于是点点头,准备握住他伸过来的双手,谁知眼前一花,却是阿松从另一边过来了,直接把阿紫抱下了车。
啊……这就尴尬了……
可徐进是谁,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居然夸阿松小小年纪力气倒很大,还半开玩笑的说阿松紧张自家小妹,不肯让自己碰云云……
阿紫见徐进处世随和大方,完全不似别个小说里讲过的强盗头子,起了些敬佩之意,只不过阿松……她看着少年收拾行李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阿松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阿松了,他到底怎么了,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行人打理好自己后,谢先生对着徐进一拱手道:“谢徐兄相助,待谢某还乡,定会……”
“哎,贤弟,说了不用谢,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伤感情嘛!”徐进立刻打断道,“贤弟是要渡江去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