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肥酒吃着大坨肥肉的青头说道：“馗哥，给您汇报个事儿。”</p>
　　“说。”被青头颠簸得脸色苍白的李胜馗简捷回答。</p>
　　“戎行的兄弟想南下找活。”</p>
　　李胜馗没有立刻表态，经过京城司长被窃和刘局长被杀两案子，江城对道上人物的打击可谓宁错抓毋过，加上李胜馗要求约束太紧，一些人感到江城不好过也是情有可原。</p>
　　“要我们照顾他们的家人不成？”李胜馗顺口开句玩笑。</p>
　　谁知青头点头：“恩。”</p>
　　“恩？”李胜馗鼓大了眼睛。小贼出门偷窃要我帮他们看护家人，简直是千古奇谈！</p>
　　李胜馗狠狠问道：“为什么？”</p>
　　“道上的兄弟都知道馗哥仗义。”</p>
　　我不过就是拉了小毛一把收留了你，附带饮食行业需要人让你招了些他们的亲戚，这样我就成小偷扒手的大哥？罢了，千金市骨。</p>
　　“把名单造好，上单子的人咱们才管。”</p>
　　“恩，馗哥放心，不搭理咱们的家伙我会弄局子里去，要不然就让他们玩青子押圪塔时失手。”</p>
　　我靠，不是这样歹毒吧。李胜馗笑道：“我喜欢。”</p>
　　“小米枪毙了。”青头说道。</p>
　　李胜馗无所谓地叹息：“可惜啊，不走正道。”</p>
　　吉普车到华枫塑料厂李胜馗看见一辆货车正开出大门。来过两次的青头介绍前段时间天冷的时候，每天守在厂里提货的人不下两百，附近的农民趁机把自家院落拾掇拾掇开了旅馆。不过因为天气逐渐暖和，要货的客商少了很多，要不然舅舅也不会回江城探亲。门口转了一圈的李胜馗心中有了数。</p>
　　恐龙张夫妇住在厂后的独院里，李胜馗在门口被铁将军挡住去路，青头找个工人问问知道两夫妻在厂里安装变压器。</p>
　　“好象老张要在这里长期战斗？”青头嘀咕道。</p>
　　李胜馗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有时候话多不是一件好事。”青头被男孩阴冷的眼神惊醒，他居然忘记面前的人是除掉彪哥的神馗。</p>
　　装放高频变压器的张长盛光着上身干劲十足地与一帮工人忙碌着，他那鲜族的老婆也只穿了红色的小褂拉着钢绳。看着此情此景的李胜馗突然很感动，他发现自己没有权利剥夺恐龙张夫妻的选择权，厂应该是他们的，因为他们用热情、精力和心血浇灌了它。</p>
　　直到张长盛安装完变压器才发现李胜馗，“工厂保卫够逊色，我们在厂里转了一个小时楞是没人干涉。”</p>
　　老张夫妻尴尬的说道：“没什么好偷的东西。”</p>
　　不是为管理而来的李胜馗开起玩笑：“里面有我一半的钱哦。”</p>
　　张长盛心头不安也有些不满，你没看见我玩命的工作吗？顾忌男孩的两夫妻打开后院的门，别有洞天的独院在李胜馗面前一一展现：舒展嫩叶的葡萄架，花朵未凋谢的梨树花，一潭绿水荡漾的大鱼溏，还有一架高大绮丽的假山。</p>
　　李胜馗笑道：“可以写一副对联：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唉，换了我也不愿意搬家。”两夫妇心中暗道：果然为此而来。</p>
　　坐不住的青头找个借口溜走，李胜馗刚才的提点点醒了他，男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的事情越知道少越好。</p>
　　“张大哥张大嫂我们还是老规矩，直话直说。”李胜馗喝着菊花茶悠悠说道。</p>
　　“那我就说了。”未聆风快人快语，“咱们不想搬！馗馗兄弟，厂子是我家老张一砖一瓦建起来，咱们对它有感情哇。”张长盛吸着浓烈的旱烟一言不发。仔细看看，他又老了不少。</p>
　　李胜馗点头说道：“来之前我想了不少法子准备逼你们搬，就算没有开发区也要你们去江城。”两夫妻吓了一跳，他们了解男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手段。</p>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华枫塑料厂是你们的，它就象你们的孩子，没有人能夺走。”李胜馗微笑道。两口子的表情由紧张变得松弛，他们觉得心底有块大石头轰然落地。</p>
　　我有这样可怕吗？李胜馗不解。</p>
　　三个人的关系又变得融洽，张长盛热心地带他参观厂区。两条旧生产线上的忙碌着十几个工人，他们没有统一的工作服或防护设备，嗓音灰尘弥漫着砖瓦房的每个角落。几个女工坐在车间门口漆包线的木轱辘把电子烤炉打包装箱。这就是二十世纪中国的民营工厂。李胜馗不知道它与西方18世纪的手工作坊有什么不同。</p>
　　“不用看了。”男孩索然无味的走出车间。</p>
　　胡汉森在沿海台商外资企业干过，他们的厂房比华枫塑料厂前进不止千万倍，而那些只是代表外商最基本的水平，他又想到发错货的省进出口公司，这样的企业有竞争优势吗？他一个从二十一世纪重生的人需要这样的企业吗？</p>
　　粗线条的张长盛犹在喋喋不休说肥城已经表示三年免税五年减税，还提供两万元无息贷款。</p>
　　李胜馗突然说道：“路呢？”</p>
　　“路？”摸不着脑门的张长盛不知道他
0340;用意。</p>
　　指着门口凸凹不平的路：“交通！”他再指着低矮破旧的厂房：“设备！”手指继续转圈：“有素质的工人！”他指着张长盛的胸口：“合格的管理者！”</p>
　　张长盛目瞪口呆的听着李胜馗大声说道：“完善的销售系统，提供新技术新产品的研究队伍，这些肥城都能给你？”</p>
　　被一闷棍打晕的张长盛愣头愣脑嘀咕：“你也不能给我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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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不能，如同小小的电烤炉不能吃一辈子，加上灭蚊器也不能。但我们可以站到更高的起点去争取。你的厂已经发展到瓶颈，需要新的力量来推动它。”</p>
　　李胜馗语重心长的说道：“要分娩一个孩子难免会阵痛，要新的发展肯定会有损失。你不愿意搬迁我支持，以前的条件绝对不会改变。”他回头看着嬉笑说话工作的工人，“可惜你以前的雄心壮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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