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管事雷堂领了人牙子来。</p>
是个四十好几的婆子。</p>
勾着腰，笑的一脸谄媚。</p>
“夫人，您想找奶妈子，找我王牙婆，算是找对人了。”</p>
梦寒月歪在太师椅里品着茶，闻言瞥一眼王婆子，却不做声，反倒像王婆子是唱戏的。</p>
王婆子多与各个大宅里的人打交道，见梦寒月如此做派，心里就知道，这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p>
也收敛起刚才的油滑劲儿。</p>
认认真真地给梦寒月说起话来。</p>
“雷夫人，我王牙婆在这行当里不说名气多大，但手里各色人都有的。您想要招奶妈子，下晌的时候，就领五个奶妈子来给您挑。”</p>
梦寒月听后，这才笑着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如此就麻烦王牙婆替我多多费心了。”却不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奶妈子。</p>
若真如王婆子自己说的，在这行当里这么久，大户人家选奶妈子要个什么样儿的，王婆子只怕心里门门儿清的。</p>
王婆子却更加恭敬了。</p>
别瞧眼前这个福城突然多出来的雷夫人不算年长，但做事却有着大妇风范。</p>
稳妥的紧。</p>
没有见到人时，只字不漏。</p>
王牙婆告辞了雷府，就去准备下晌的事情去了。</p>
而梦寒月则是叫来雷堂。</p>
“夫人找老奴？”</p>
“东承阁都整理好了吗？”</p>
雷堂吃惊一下，……看向梦寒月，似乎不解。</p>
怎么这突然出现的夫人。巴不得赶紧搬出东秉阁的样子？这院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巴不得住进大爷的东秉阁去的？她倒好。急切地搬出来。</p>
心中百转千折，面上老沉：“回夫人。东承阁原是给主母居住的院子，大爷一直没有娶妻，也就没有费心思打理。这要人能搬进去住，还要个把天数。因着重新粉刷了油漆粉墙，要过些日子，等到油漆味儿散了散，人才能住进去。”</p>
梦寒月蹙紧眉头，抬手挥了挥：“我知道了。”</p>
雷堂轻手轻脚地退了去。</p>
出了院子，刚转个弯。差点儿就撞上了回府的雷向枫。</p>
“大爷。”雷堂恭敬地鞠着躬。</p>
“人牙子刚来？”雷向枫随意问几句，“夫人说了些什么？”</p>
雷堂就一五一十，把梦寒月与人牙子之间的互动说与雷向枫听。又“顺带”把梦寒月问题东承阁的事情给雷向枫说了说。</p>
雷堂小心翼翼抬眼，别瞧着他一大把年纪了，在年纪轻轻的大爷面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p>
大爷长得好，通身气派却凌人。</p>
“东承阁重新粉刷，让他们做的精细点。但凡有一丝瑕疵，小心他们的脑袋。”</p>
雷堂凌然。</p>
他怎么听不出来大爷的意思？</p>
但凡要把事情做的“精细点”。就得磨时间，所谓慢工出细活。</p>
雷堂道了一声“是，老奴记住了。”</p>
“慢着。”雷向枫想了想不放心，又叫住了雷堂：“若是夫人问起来。只说东承阁太大，粉刷太耗时。记住了吗？”</p>
额……</p>
雷堂老唇蠕动，愕然看着雷向枫。但被雷向枫一个冷眼瞪来。赶紧点头，“是是是。老奴记住了。”心里却想，他们一对夫妻。一个想要赶快搬出去，一个千方百计不让搬出去。</p>
真的不知道是在唱哪一出。</p>
雷堂只好把这件事归咎为新夫人守礼教。但凡大家族里头，夫妻不同房，各有自己的院子。只是到了每月特定的时间，男主人会宿在女主人屋子里。</p>
……</p>
雷堂抬脚进东秉阁，熟门熟路地就到了书房里。</p>
卧室在东侧，书房在西侧。</p>
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大二小，也不知道那恶女怎么想的出来的，画了张图纸，叫阿青连夜给做了个木头的摇床。</p>
这会儿，两个小鬼睡在铺的软软的摇床里，大的那个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笔杆子，空出来的左手时不时会去摇着书桌旁的摇床一会儿。</p>
两小鬼睡得香，大的那个埋头苦干。</p>
雷向枫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来。</p>
“你要不要这么拼命？我是请你打理我的产业，可没叫你不要命地干。”现如今已经瘦得不成样，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p>
“没事，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暂时是死不了的。你那么多的好东西喂着我，瞧，你没觉得我这些日子，多长了二两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