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黄昏日落。</p>
方言和陆青鸾双双回到陆府。</p>
阁楼里，两人在一楼坐下不久，一名婢女忽然急匆匆的跑进门来，口中连道：“方老爷，咱家大老爷领了一位贵客，正要登门拜会您！”</p>
“贵客？”</p>
方言听得一愣。</p>
回头望着陆青鸾，两人面面相觑。</p>
“难道是陆天元想要请人过来，一起游说，拉拢官人？”</p>
陆青鸾略作思索，很快就联想到陆府分家一事，暗暗猜测到大房长子的心思，难道是想要傍上一个家有仙苗的强大助力？</p>
而方言，似乎正是上上之选。</p>
“有可能。”</p>
方言微微颔首，起身道：“青鸾，你先回楼上休息会儿，我去会会他们。”</p>
“好。”</p>
陆青鸾连起身，迤逦而去。</p>
“方老爷请——”</p>
站在下方的婢女见状，连弯腰作引。</p>
“嗯。”</p>
方言应声，提步迈出厅堂。</p>
还没走到前院大门口，就看到陆家长子陆天元，带着一个身穿绸衣的中年富态男子，相谈甚欢的走了过来。</p>
双方一对眼。</p>
两人迅速加快脚步，双双上前拱手道：“方老爷晚好。”</p>
“两位同好。”</p>
方言拱手还一礼，面带几分疑惑的望着陆天元，开口道：“陆先生，这位是？”</p>
“方老爷，在下免贵姓刘，乃是青云山下属店铺，在宁安城的分店掌柜。”</p>
绸衣富态男子的脸上充满笑容，不等陆天元介绍，便主动开口道：“今日拜访方老爷，实乃因缘际会。”</p>
“前两天陆老爷向我打听令郎一事，刘某便认识了方老爷，今日得闲，就想来拜访方老爷一番了。”</p>
“哦？”</p>
方言听到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伸手作引，笑了笑道：“多谢拜访，既如此，快请进——”</p>
“好好。”</p>
刘掌柜连点头称是。</p>
站在一旁的陆天元却没动弹，站定身形，面上含笑道：“两位既已相识，倒也免去了我来互相介绍，刚刚刘掌柜言说有要事与方老爷商量，咱就不凑热闹了，若有什么别的事，尽可吩咐下人过来传唤一声即可。”</p>
“好。”</p>
刘掌柜听得笑意更浓，连点头道：“多谢陆老爷带路。”</p>
“不客气。”</p>
陆天元特意对方言拱了拱手道：“方老爷，咱们下次有机会再聊过。”</p>
“没问题。”</p>
方言颔首以示。</p>
目送陆天元离开后，刘掌柜好似心态更加放松，回头笑道：“方老爷，咱们先进去再说吧？”</p>
“也好。”</p>
方言微微颔首，大步在前，继而双双走进阁楼的厅堂里。</p>
“方老爷，贵客，两位请用茶。”</p>
一名懂事的婢女早已经准备了香气飘飘的热茶，一脸毕恭毕敬之色，双手端举上来，口中连声说道。</p>
“好，你下去吧。”</p>
方言轻轻一挥手，等到婢女出门后，方才回过头来，挑眉笑道：“刘掌柜贵为仙铺管事，今日登门而来，不知有何要事商议？”</p>
“方老爷真是快人快语。”</p>
坐在客座上的刘掌柜听得一愣，继而大笑两声，一时没有开口作答。</p>
他没想到方言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待得面色恢复平静，终于开口笑道：“既如此，咱也不拐弯抹角了。”</p>
话音刚落。</p>
这位仙铺掌柜一边饮茶，一边不紧不慢的道：“刘某听说方老爷前两日来到陆家，是为尊夫人出头，在拜会了陆家老太爷后，便得到了一套大商铺，不知方老爷对此商铺，有何规划？”</p>
“那铺子里贩售着仙家之物，我觉得此生意还算不错，目前并无别的打算，继续维持老本行即可。”</p>
方言见对方如此了解自己在陆府的所作所为，而且一开口，就开门见山的问起大商铺，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p>
难道……</p>
这又是一桩低买高卖的生意上门？</p>
“方老爷如此言说，在下的心里就放心了。”</p>
刘掌柜敲了敲桌面，忽然起身拱手道：“实不相瞒，刘某此次到来，是想与方老爷合作一番，做一笔生意！”</p>
“生意？”</p>
方言见他如此坦诚以待的样子，不由笑道：“刘掌柜看来是个实诚人，既如此，我也直言相问，难道您想做的生意，指的是‘低买高卖’？”</p>
他记得当初在离火城时，金掌柜所言的计划。</p>
此时此刻，正是应景。</p>
遂方言见刘掌柜一脸惊疑之色，便将其有条不紊的讲述出来。</p>
一边叙述的同时，一边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心道，难道这仙铺里的掌柜，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心中之计，都大同小异？</p>
言罢。</p>
厅堂里的空气，仿佛都炙热了几分。</p>
刘掌柜听完后，久久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后，突然大笑道：“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竟然有同行抢先一步，与方老爷言说了如此之计。”</p>
“可惜，若是以对方所言，我敢断定，此路绝对行不通！”</p>
“是么？”</p>
方言见他如此笃定，不禁笑道：“还请刘掌柜言明。”</p>
“其一，此计利润太低，而且牵扯的人实在太多，若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倒也罢了，若有一日发展起来，光是合伙人之间的内斗，就能让人不胜烦忧。”</p>
“其二，此计风险太大，且不说需要打通的上下关节甚多，就连铺张经营范围时，最开始的探路之行，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稍有不慎，事情一旦败露，也许方老爷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那位‘金掌柜’，恐怕就凶多吉少，至少也要受到严惩了。”</p>
刘掌柜说完，捻须笑道：“在下如此言说，方老爷可懂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