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继续对方妩娘道：“娘，我不惧人言可畏，只不喜欢有人在暗中窥伺陷害我的感觉。那王小福肯定是要死，同时我把这件事尽可能的闹大，也能一了百了，不会有新的李小福、张小福站出来继续歪缠。”</p>
方妩娘低头寻思半天，还是觉得不妥，摇了摇头，坚定地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如果你那婆婆拿这件事来做筏子，我自然有道理回她。”一片拳拳慈母之心让杜恒霜心里分外熨贴。</p>
她之所以敢这样去对付王小福，除了对萧士及有信心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有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她这边的娘亲！</p>
来自外人的闲言碎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自家人的疏远和隔膜。</p>
杜恒霜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没有了爹，可是她的娘亲以自己的方式在护着她和妹妹。</p>
此时的萧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p>
龙香叶一下子病倒在床上，气息奄奄，面色煞白，倒是让过来跟她说话的县丞夫人关金氏吓得不知所措。</p>
关金氏和龙香叶是在宝月寺上香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龙香叶的儿子萧士及还没有做官，龙香叶只不过是家里有些银子的富商家太太而已。</p>
而关金氏的夫君是长安县的县丞，虽然才九品，却是正正经经的官身。</p>
俗语官大一级压死人，龙香叶那时候也是着意跟关金氏奉承，帮衬着他们一家做些小生意，让这关金氏有点私房外快进帐。</p>
那时候，关金氏看中萧家豪富，龙香叶看中关金氏是官太太，两方都是着意奉承，自然走动得亲密。</p>
长安县的官署就在平康坊，关金氏的家更是在北门里附近。她带着下人搭着凳子站在门口，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因她认识萧士及，知道他是龙香叶的嫡长子，如今也是正六品的骁骑尉。正经来说，正六品和正九品之间，可不是隔着三级，而是隔着十级的鸿沟。</p>
因此关金氏对龙香叶走动得更加热络。</p>
这一趟好戏看完，关金氏本来是心满意足，回到自家烧得暖暖的大炕上躺下就不想动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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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外甥女陈月娇，却是端着一碗刚炖出来的天麻乳鸽汤过来，服侍关金氏喝了两碗，才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姨妈，今日外面闹得厉害，可是出了什么事？”</p>
“当然是出大事了。”关金氏平日里就喜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各处排揎，今日听见陈月娇问起来，立即来了精神，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得干净利落。</p>
陈月娇捂住了嘴，惊呼一声，“那杜小娘子真的是这样说的？凡是附身的妖邪都要烧死？这也未免太残忍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算是妖邪附身，只要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不留它一条生路呢？”</p>
陈月娇的话，让关金氏也疑惑起来。她倒是记不清楚杜恒霜到底说过这句话没有，不过自己的外甥女既然听出来这层意思，她应该是说过吧？</p>
“姨妈，杜小娘子真的是萧家大公子的未婚妻？以前没有听姨妈提过啊？”陈月娇说着，拿了美人捶过来，半跪在长榻的脚踏上，给关金氏捶腿。</p>
关金氏被提醒了，忙坐起身道：“是啊，这么大事，我那个老姐姐不知道晓不晓得呢。”</p>
“啊？这可是大事，姨妈不如做做好事，去跟萧家的老夫人说一声吧。这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她不能被蒙在鼓里啊。”陈月娇满脸关切，清秀绝伦的小脸皱了起来，倒是把关金氏逗笑了，“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就你表姐比你大三岁，如今也还是浑浑噩噩的混不吝呢！”</p>
关金氏哈哈一笑，披了灰鼠的大氅，忙忙地往萧家去了。</p>
正好萧士及将杜恒霜送回京兆尹许府之后，只是派了个下人回去萧家报信，说这三天都要待在毅郡王府上有公事，让他们不要等他吃饭，晚上也不要等他落匙。</p>
因此上关金氏上门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就来到后院正房见龙香叶。</p>
龙香叶素来畏寒，冬日里从来不出大门，屋里四角摆上四个大炭炉，还有南窗下的大炕，都是烧得暖暖和和的。</p>
见到关金氏过来说话，龙香叶也甚是高兴，忙命人端了点心和茶水过来，歪在大炕上，跟关金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p>
关金氏一路行来也是冻得慌，她的牛车不比大户人家的马车，有暖罩和炭盆取暖，她的牛车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手炉，差点没冻僵了。</p>
大口喝了两碗热茶，又吃了几块精致的点心，关金氏才缓过气来，跟龙香叶说起今天看到的奇事。</p>
龙香叶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等到关金氏添油加醋地说到“那杜小娘子还说，邪凡是附身的妖邪必要烧死，这份气概，唉，真是男儿也比不上啊。”</p>
龙香叶腾的一下就晕倒在床上。</p>
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大急，忙喊人的喊人，灌水的灌水，掐人中的掐人中，倒是把关金氏挤到一旁的角落，也吓得臊眉耷眼，不知该如何是好。</p>
在旁边院子里跟丫鬟赶围棋做耍的萧泰及听说了，飞一样跑来，忙将诸素素给龙香叶准备的药丸拿了一枚出来，捏着鼻子让她服下，才将龙香叶救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