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徐宝坚,竟然敢趁火打劫,也罢,今天中午,孤请客,地方随你挑,怎么样?”
徐宣大喜:“好,主公到时候可不能反……”话未说完,徐宣突然停住了脚步,觉得有点不对,这糜竺既然来了,主公肯定要为其接风洗尘的,根本不是……,想到这里,徐宣心知又被刘备耍了一次,不禁摇头苦笑,见到刘备已经走远,急忙快步跟上。
刘备与徐宣去成桥南喝胡辣汤的时候,糜竺与糜芳兄弟也重逢了。
见了阔别半年多的二弟糜芳,糜竺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糜家三兄妹,乃是同父异母的关系,糜竺的母亲乃是正室,糜芳和糜环的母亲是妾室,而且糜竺之父纳妾之时,糜竺就已经十一岁了,因此糜竺要比糜芳、糜环二人要大上许多。
在糜芳和糜环的眼中,糜竺既是兄长,又像慈父,因为其父去世的时候,糜竺已经十六岁,而糜芳与糜环却是还很小。而且,糜家自在糜竺接掌之后,生意扩大了数倍,跻身为天下有名的富豪的行列,因此也花去了糜竺太多的时间,糜芳和糜环幼年之时很少能见到兄长,故在两人心中对糜竺形成了一种无言的害怕。
在糜芳想来,自己半年多未回徐州,虽然也是因为兵败被俘,不得已而留在幽州,但是也应该给兄长写一封书信,报一声平安,毕竟刘备从来没有拿自己当作囚犯对待,除了暂时不让自己回徐州之外,其他待遇几乎和门客相差无几,而且刘备还将从董卓处抢来的后妃赏赐给了糜芳两人。当初二女侍奉糜芳之时,因为受到刘备的叮嘱,并未暴露身份,待到第二天一早,二女才如实相告,直把糜芳吓得半死,却又觉得热血澎湃,毕竟天下间能有机会睡皇帝的妃子的人太少了,若非是生逢乱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那夜之后,糜芳便完全倒向了刘备,拜刘备为主公,是以糜芳想要写封信给糜竺,自然是不成问题,但是糜芳却害怕糜竺一旦知道他的消息,会立即派人将自己接回,而刘备更会将他放回,以为内应,那么糜芳就再也不能和这两个曾是灵帝妃子的美女整日混在一起了,毕竟糜芳也知道刘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徐州。至于徐州落到谁的手中糜芳并不关心,血气方刚的糜芳关心的只是这两个几乎让所有男人都心动的美女,灵帝后宫的妃子甚至于宫女,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可见其姿色非同一般。
糜竺见到糜芳之后,并没有像糜芳想象中的先将其呵斥一番,而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糜芳看了一遍,然后激动地紧紧抱住糜芳,泣声道:“二弟,咱们兄弟可算是能够再次相逢,汝可知道为兄这半年多来四处派人打探汝之消息,却是一直未果,可把为兄急坏也。”
听着这至亲之言,糜芳也是激动地紧紧抱住兄长,眼中尽是泪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兄弟二人才分开,然后,糜芳才将这些年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糜竺,就连刘备赏赐给自己两名昔日灵帝妃子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只是隐瞒了自己因为沉迷于这两个女子的美貌而不愿回徐州的心理。
糜竺听后,沉思良久,一脸沉重地对糜芳道:“二弟,果然不出为兄意料,刘备早有图谋徐州之心,其将汝软禁在幽州之目的不言而喻,正是想让咱们兄弟二人成为其在徐州之内线,二弟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糜芳也不是傻瓜一个,在刘备身边已有半年多,岂能看不出刘备的野心。只是,当初青州兵败的时候,糜芳心中便已经恨透了陶谦的两个儿子,而且糜芳年轻,一直在军队中,并没有和陶谦有太大的接触,自然不像糜竺一样,心感陶谦的恩德,虽有心为徐州再求明主,却是想在陶谦亡故之后。
当听到兄长心中颇有犹豫的时候,糜芳担心大哥会心有顾虑,于是急急劝道:“大哥,咱们兄妹三人父母早逝,小弟和环妹年幼,全赖大哥与大嫂将吾二人拉扯长大,在小弟心中大哥如父亦兄,大嫂如嫂如母,本来小弟年轻,遇事不如大哥稳重,更不如大哥见识多广,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到整个糜家之兴衰存亡,是以小弟有一句话,觉得不吐不快,如果小弟言之有误,还望大哥莫怪。”
糜竺心中知道糜芳想说什么,糜芳在刘备身边多年,自然早就投靠了刘备的阵营,但是糜竺转而一想,自己关于刘备的了解全都是外界传说,其中自是有真有伪,二弟既然在幽州半年多,所知自然全为真,且听听二弟所言之理由也好,顺便也好了解一下刘备此人,于是便道:“二弟,咱们兄弟二人还有什么客套可言,二弟有话尽管说,对与错为兄都不会责怪于汝。”
得了糜竺的这句话,糜芳胆气更壮,点了点头道:“大哥,小弟这些年在幽州跟着燕王殿下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燕王殿下虽说年轻,却是雄才伟略,心忧汉室,悲悯百姓,确实乃是世间少找之英雄豪杰,单从幽州这几年之境况便可看出一二。但凡流民来此,无一不能安居乐业,流连于此而不愿归乡,放眼整个幽州,郡守、县令,无一不是竭力为民者,贪婪枉法之徒全无,幽州之状可用两个字形容,曰为‘大治’也。”
糜竺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接过糜芳的话道:“不错,为兄也早就听说燕王此人雄才大略,乃是人中龙凤,从早先万全关大捷,再独力平定天下黄巾,到后来号令天下诸侯反董,再到去年与袁绍之冀州争霸战,都表明此人乃是天下少找的英主,二弟能成为其手下,为兄也算是能够放心也。”
糜芳见糜竺会错了意,不由大急道:“大哥,小弟并非是说自己,而是担忧大哥的处境。如今徐州陶谦老迈,命不久矣,其二子陶商、陶应皆不成才,徐州日后必然会落入外人之手,大哥岂能不早作打算,以为后路,否则糜家前景堪忧也。”
糜竺长叹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说道:“这些情况为兄岂能不知,只是主公对为兄有知遇之恩,而且更是对为兄言听计从,以为心腹,如今在徐州最为危难的关头,为兄岂能背故主而求荣也?”
这次糜芳是被刘备授了意来专门做糜竺的思想工作,本来他以为以兄弟情义劝说,定然轻松,只是却没想到糜竺竟然这么固执,不禁有点心急,再劝道:“大哥错矣,小弟如此劝大哥,并非是让大哥背叛陶大人。如今徐州危机,能救徐州而退两路大军者,普天之下,只有燕王也。大哥此次请燕王出兵相救,倘若击退了袁术与公孙瓒两路大军,便是救下徐州千千万万百姓之性命,更是报答了陶大人之知遇之恩恩德。但是,不知大哥想过没有,一旦袁术与公孙瓒退军之后,徐州情况将会如何?”
糜芳的这句话顿时让糜竺不太明白了,徐州之危解了之后,徐州不就安全了吗。糜竺道:“二弟此言何意,袁术与公孙瓒一旦退兵,徐州自然会恢复到往日景象,难道会有其他……莫非二弟是说……”
糜芳点了点头,一脸严肃道:“正是,大哥心里也明白,陶谦老迈,陶商、陶应二兄弟为了徐州牧之位大打出手,反目成仇,而且陶商、陶商二人皆是无能之辈,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既无进取之能,又无守成之心,一对败家子。日后徐州无论到其何人手中,皆是徐州不幸,徐州百姓之哀也,”
在糜竺的眼中,糜芳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弟弟,虽然其原来在徐州也是一员大将,此刻听了糜芳之言,糜竺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竟然能将时事分析得如此透彻精辟。
糜芳见糜竺默然不语,以为自己的这些话已经开始悄悄地影响了他的心理,心中暗喜,却不敢表露出来,于是便趁热打铁,继续劝道:“大哥可曾考虑过,陶商、陶应二人中无论谁人成为新的徐州牧,糜家将要面临之状况乎?”
“咚”,糜竺的心头巨震,糜芳的这一句话算是说到最关键之处了,这也是糜竺最为担心之所在,不错,无论陶商、陶应二人谁人登上徐州牧的位置,糜家将要面临的必然就是灭门之灾。
看到糜竺勃然变色,糜芳以为马上就要将之说服,于是再加一剂猛药:“大哥,若是陶商成为徐州牧,必然觊觎我糜家的家财,想占为己有,早晚会对我糜家动手;若是陶应成为徐州牧,或许我糜家会依旧如从前,只是陶应岂能放过环妹,若是大哥愿意将环妹许给陶应,我糜家在徐州的地位将会更胜从前,若是陶应再次提婚,大哥依然不许,那我糜家之命运将会是更加悲惨,环妹更会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