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面露讥讽:“我的羽公主,你连这里叫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正是北河一支啊。”
北河、滩涂……为何会这么冷?纭舟抱起双臂,身边柳香也打了个冷颤,空气中洋溢着湿气,还有远处传来的淡淡血腥味,那批骑兵受营地所阻,虽然也杀了些人,却象是河水触了礁,只是激起高浪,却没能伤到礁石,残敌正往河边跑去,大批的士兵追在身后,队形零散,还夹杂着阵阵笑语,似在嘲笑那些慌不择路的骑兵,马腿陷进泥地里,那些士兵也渐渐减慢了速度,却是人多,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滩涂。
纭舟眼前飘过曾经看过的字,那本黄色纸质上的墨字,突然栩栩如生的在眼前出现,她如呓语般说道:“北河……是不是在西北有个坝?”
赵谦愣了下,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应道:“是有个坝,很久前部落臣服时,为防北河泛滥,曾在源头广修堤坝……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奚南看着纭舟要往主营跑,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抗上肩膀对其他人吼道:“跟我走!”
“放我下来!”纭舟挣扎不已,但总不能伤他,“来得及的!”
奚南理也不理,带着几人向河边走去,这片河水极浅,只到小腿,凤萧似悟出什么,脸色铁青的问道:“那边是高地森林,为何不向那边逃!”
“少废话!”奚南甩下一句,领着众人渡河,对面是一片缓坡高地,一眼望去无遮无挡,二百人迅速的过了河,还有人在河心时,远处已可看见一条白线,如鲛龙出水,沿着河岸飞奔而来,河中的人尖叫着退了回去,有些机灵的选择渡河,也就抢回了一条命。
那些追着残余骑兵的见着远处怒涛,转身想往高地森林逃去,却被泥地拉住了脚步,离的远的逃过第一袭浪,却没想到那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黑压压的箭支飞了出来,瞬间便夺去百人生命,有埋伏的叫声此起彼伏,一边是河水,一边是敌人,水火无情,他们唯有向森中奋力突进。
纭舟一行在岸的这边,刚刚爬上缓坡,见得河水迅速的溢进滩涂,沿着两岸坡边迅速扩散开来,人也好、马也好,全部卷进白浪之中,毫无声息的步向死亡,没有鲜血、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惨呼,河水继续奔腾着,三万人结成的长蛇营,全部被淹没。
敌人居然毁了堤坝!可是,当绿洲没了人烟,人类也就失去需要堤坝的理由,于是,含着血泪的敌人,用河水来洗清怨恨,高地森林里,在黑暗中与残存士兵激战的敌人们,同声吼着一句话,奚南干巴巴的翻译道:“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纭舟所处岸的远处森林中窜出人马,仅有几十骑,看起来,敌人是要赶尽杀绝,每一处可能逃生的地方都不放过。
那最先的头马已经超出阵形,一骑当先冲来,拉下同伴很远,奚南持刀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低头避过那人挥来的刺杀,半蹲着身子,他特别打造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以精巧的角度砍断了骑手的马腿!
那人在马儿的惨嘶声中摔落在地,奚南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刀马迎面砍下,结束了他的生命,后面的骑手加速冲来,他轻身后撤,纭舟吼道:“上弦,准备,射——!”
二百人手持纭舟改良的弓箭,随着那句射,弓弦嗡响,箭支如梭,骑手纷纷坠马,补射随即来到,平时练习的二轮射效果显著,仅有一骑冲过箭雨,身上还插着颤动的箭尾,口中怒吼着向列阵整齐的敌人冲去。
纭舟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迎了上去,旁人阻止已是不及,她悲,一夜之间三万人马尽墨!她恨,敌人赶尽杀绝不留生路!她怨,无数生命瞬间踏上黄泉路!
两骑相交,没有那打来打去,那些都只是传说,机会只有一次,当她的刀割向他的颈项时,他的长枪刚刚擦破她的肩膀!真气入刀,破皮肉,断颈骨,割咽喉,血柱冲天而起,洒在她的身后,那颗年轻的头颅抛往远方,在草地上滚动。
纭舟策马返回,借着月光,看见那双目圆睁的面容,缺了一块鼻尖的印记刺激了记忆,她曾经在别人手下救过此人,就在四天前,就在离这里五天路程的绿洲!
眼前一阵眩晕,纭舟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回来,旁人还以为她受到惊吓,柳香急忙把她搂在怀里把脉,她却推开了他,站在河边,对岸金戈交击之声渐息,森林中的火把一直绵延整个河岸,突然震天的欢呼声响起,却不是她能听懂的话,仔细倾听却发现夹杂着不同的语言,奚南每报出一种语言的种族,她的心就跟着沉了下去。
党项、吐蕃、回鹘、蝎漠……这些熟悉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却代表着不同血仇,凤汉终于激怒了西北的民族,被狠狠的反咬一口。
失败者与胜利者隔河相望,月光下,河水洗去了罪恶与鲜血,众人的眼光中突然多出一抹金色,对岸边响起陌生的语言,奚南脸上现愕然的神情,立刻用相同的语言回应起来,隔着奔腾的河水,两个男人喊得象个傻瓜,但是,叫喊渐渐变成激动,激动变成恶意,当一支箭隔空飞来,被奚南右手抓住时,对话结束了。
奚南捏断了箭,从牙缝里溢出一个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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