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奉天这路上,本该一月不到路程的,愣了走了一月半,到时,天上已飘雪,玄英正浓,春节的气息随处可见,养了一年的肥猪,正是杀的时节,而纭舟这养了三月的膘肉,愣是没长多少,把柳香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打量着她瘦飘飘的身形咕哝:“是不是怀孕吃比较好……?”闻听此言,纭舟差点没吐翻了胃,就怕柳香掺了点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到天府时,正值晚上,纭舟透过马车窗外,老远瞧着府中张灯结彩,象有什么喜事,奇怪的问赵谦:“家里有什么喜事?”
赵谦正盯着手中情报,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回来不是喜事吗?”
“这也算?”纭舟嘀咕着,又道,“对了,我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升官了?”
赵谦听她说到正事,这才放下手中东西,道:“必然,骄阳正好乘这机会强化你的权力,毕竟,大齐这次战事,你的功绩有目共睹。”
“会不会被那些将军压下来?”
纭舟往口中塞块肉脯,听赵谦分析道:“不会,韩征为此次总帅,虽然他为官多年,难免沾染上权欲,但素来为人清廉,对于战场之事,从不含糊,所以如果说他会压下你的功绩,不太可能。”
听得赵谦这样说,纭舟也就把这件事扔往脑后,毕竟她需要关心的事太多了,如果一件一件来,不烦死也得累死。
马车一停,纭舟就想往下跳,被柳香一把拉住,平时采个药就叫苦不休的他,居然能拉住习武多年的妻子,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啊,愣是要她装作小家碧玉一步一扭的落了车,走向门口迎接的家人。
天稚每次见到女儿都眼泪汪汪,毕竟每次纭舟一走,都不是游山玩水,王巍、西北、大齐,这一周边溜下来,哪一次不是凶险万分,如果不是作……咳咳,如果不是仗着艺不高人胆大运气好,早挂的骨灰都吹光了,纭舟最见不得娘亲掉泪珠子,这次还没使出娇嗔大法,柳香首先抢白道:“太当家,舟儿有喜了。”
瞬间,这群子人就石化了,纭舟正看的有趣,蓦的娘亲冲着下人尖叫一声:“赶紧去给小姐准备毯子!还愣着干什么?”
纭舟正想说“娘,我不冷”,却被赵谦的眼色止住,在看到长毛毯子被铺在地上时,嘴角不由一抽——这也太夸张了吧!
天稚想要来拉纭舟,却又缩回了手,讪讪的说道:“舟儿,娘亲笨手笨脚的,你……那个,还是你夫婿扶着你吧。”
这个娘亲还真是……纭舟苦笑着走上去,主动抱住天稚,娘亲眼圈一红,再也忍不住猛的抱紧女儿,说道:“舟儿,你好歹能生了!太好了,娘亲就怕你生不出来,成亲这么多年了,万一被夫婿欺负怎么办……”
柳香听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古威虽然知道要低调行事,可是听得周围人恭贺的话,嘴角也不自主的上翘,他知纭舟心思并不在生儿育女上面,但毕竟是件大喜事。
领君默不作声看着,对于这些寻常人家的俗事,早已忘了个干净,现下见得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却不羡慕,只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好似观赏一出戏剧,而玄祥,自从被送进仙门,对家,也已心死,但尽管如此,好歹他还是“人”,心在红尘,哪能脱得开七情六欲,嘴上虽然不说,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向往。
纭舟这边一一打招呼了,才省起领君,把他拉了过来,对天稚道:“娘,这是仙门领君。”
众人再次石化了,虽然早听说传闻,但是亲眼见着这位,效果不下于亲眼见女帝,不等纭舟说什么,一片人忽的跪了下来,就连古威也不例外,只是不能行跪拜大礼,只能一膝点地,行半跪礼,天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乔父急忙代道:“天家见过仙门领君。”
领君微一颔首,道:“各位不必多礼,而且皇城脚下……”
众人明白过来,立刻蹦了起来,但仍然拘束不已,侧身让领君先行,那人微微一笑,对纭舟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视线一触即分,自从边界归来,她对他,似乎多了层隔膜,他心知肚明,却是没说什么,她了然于心,也是闭口不言,两人好似在下一局围棋,只是落子无声,却是默契的无视对方。
爱与被爱,本就是一场男女间的战争,你逃我追、欲迎还拒、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一路下来,人如脱胎换骨、涅磐重生,心却被渐渐磨了棱角,圆了方寸,刻了签名。
而他,不同,他的心有两半,一半,热切的爱着,真切的等着,可是另一半,却冷眼旁观,如看客般,只为台上戏剧精彩就敢棒打鸳鸯蝴蝶,却不知唱到伤心处,啼血也诉情。
纭舟语:这种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拿别人的人生不当人生如果跟这种人谈恋爱纯属自虐所以我坚决拒绝。
自此,便把领君这如画男子视为洪水猛兽,远远的看着就好,真分一丁点心儿出去,最后痛的半死还不是打落牙往肚里咽,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况且,奚南走了,已让纭舟痛过一回,赵谦濒亡,又痛一回,这要再来个什么绝情变故,还要不要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