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追电竟觉得有一道寒意,在心中窜了出来,让她满意的答案?臣服么?
追电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掏出瓷瓶,将剩下的两颗药其中的一颗丢入了口中,满身防备的看着安宁,他的举动,安宁见了只是挑眉一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安宁在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向那香炉,不知道在那香炉上撒了什么,原本的檀香渐渐的被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压了下去。
那香味儿浓郁,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腻,让人乍一闻,甚至禁不住爱上那味道,苍翟和追风闻着那香味儿,顿觉心旷神怡,不过,他们却都纳闷儿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仅仅是换了一种香料而已么?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香料?
可是,既然不是普通的香料,那为何他们闻了这香味儿,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真的没有丝毫异样么?安宁将苍翟和追风的神色之间的疑问看在一眼里,不过,却依旧是一派闲然的模样。
渐渐的,房间中有人开始发生了变化,追电皱了皱眉,感觉到身体浮出一丝异样,慢慢的,那异样越来越明显,渐渐变成了痛感,甚至让他觉得整颗心都纠在一起,好似被一只手握着一般,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畅,好似要窒息了一样。
“啊……”追电终于是忍受不住那不断而来的绞痛,那绞痛开始从心口处蔓延,甚至让连血液都好似变成灼热难耐的岩浆,熨烫着他的身体。
问题是出在这香味儿上,在场其他的三人都确定这个猜测,这是什么毒药?为何苍翟和追风他们都没事,而独独他追电,一个人中招了?
追电慌了起来,他事先吃过能够解百毒的解药,可是为何……
追电眸光闪烁着,将身上剩下的那一颗解药也吞了下去,他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好转,可是,吞下了那一颗解药之后,他却好似更加难受,整张脸亦是变得通红,整个人好似被一团火包围着。
追电紧咬着牙,不断的想着办法,将自己身上的解药,全都拿了出来,不过,他还没有一一试验,安宁的声音便在房间中响起,“别费劲了,你的那些解百毒的药,起不了作用。”
安宁十分满意的看着追电的反应,似乎是在等着他求饶,这个追电,看似好玩,但却是一块硬骨头,追电紧咬着牙,他不笨,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王妃想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自己臣服,可是……
追电似乎不信自己解不了这个毒,四处翻找着,复又吞下了两颗不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药丸,但是,便是这样,也没有解了他此刻的困境。
苍翟看着追电做着困兽之斗,眸光微敛,八骏都是他的属下,每一个人外表怎样,本性怎样,他都了如指掌,以追电的性子,表面上看似最不在意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倔,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或许,追电要的就是一次这样的教训。
追电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整个身体的煎熬,看着那小侍卫脸上无害的笑意,他的心中一动,差一点儿便要向她求饶,对她臣服。
“追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安宁嘴角微扬,看着追电眸中的挣扎,继续说道,“现在是感觉像被火烧,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身体便真的会被火烧了,最后化成灰,所以,你不用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解毒。”
追电眸子一紧,真的被火烧?王妃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他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就连整个脑袋都有些糊涂了。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知道为何你在吃了另外一颗解药之后,身体会更加难受么?”安宁挑眉,话落,果然看到追电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安宁他的疑问看在眼里,“因为,你的解药中,有一味材料,正好是我这毒药中的药引,在你那里是解药,在我这里,可就成了毒药了。”
原来如此!所以,在场的人都闻了那香味儿,但却只有他一人中毒,是因为那一味药引的关系?那香料该是配上那味药引,才能发挥作用。
追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栽的,这个王妃,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不去追究王妃是如何得知他的解药中有那一味材料的,因为对于一个用毒之术高过他的人,他完全相信,她有那个本事用他的方法判断出他刚才吃下的解药中,大概有哪些成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追电砰的跪在地上,“王妃,属下服了。”
他确实服了,因为,他自认解不了这个毒,同样,也无法用这样的手法下毒,王妃确实比自己强。
是啊,王妃若是没有本事,又怎会得到王爷的青睐呢?
安宁挑眉,满意的一笑,“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说着,安宁从怀中拿出一颗解药,抛了出去,焦急的去接那颗解药的不是追电,而是追风,追风拿到解药,立即送到追电的面前,塞入他的口中,“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若是再敢忤逆主子,你的这条小命,我替主子取了。”
虽然凌厉,但那份关切,却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满意的挑眉。
吞下了解药,仅仅是过了片刻,追电便恢复如常,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向安宁发出挑战之时的那份傲然,眼里有的是佩服。
“属下方才无礼了,请王妃责罚。”追电拱手道,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安宁倒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怕是应该服气了。
安宁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责罚就免了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苍翟呵呵一笑,拉着安宁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他的这些属下,都忠心耿耿,但每一个都是有个性的,宁儿能用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臣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时间,苍翟询问了许多关于北燕三大望门产业上的事情,安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发现,追风和追电两兄弟以裘公子的身份,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入了北燕国,他们负责的是经济,北燕三大望门各自的产业链条,都是纷繁复杂,并且,渊源颇深,这十年间,裘公子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名下的产业,到如今,成了北燕国另一方的商业新贵。
对三大望门来说,裘公子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他们,也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若是安宁料得不错,可能不到最后一刻,三大望门都不会知道,他们渐渐所依赖的商业伙伴,会是在最后关头釜底抽薪之人吧。
安宁看着三个谈得认真之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也发现,在谈正事的时候,追风和追电二人的表情神色如出一辙,就好似一个人一样,难怪他们二人能够将一个人演丝毫不漏破绽。
“主子,可否需要属下将那些受过裘公子恩惠的江湖中人召集到昌都,属下担心主子只身在昌都,安全……”追风试探的问道。
裘公子之所以会时不时的在极乐园中一掷千金,用抛绣球的方式,选择宾客,那么多的人当中,能够抢到绣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并且,除了宴请,还有裘公子会满足宾客一个愿望,这一点也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理由,一般来抢绣球的人,都是对他有所求的,而他正好利用他们的有所求,来和他们达成良好的关系,在他满足了每一个宾客的愿望之时,都会和那人订立一个约定,那便是,作为回报,那人也必须提他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裘公子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告知。
通过这种方法,裘公子暗地里网络了不少的能人,江湖中人,商场老手,甚至连北燕官场的人,也不占少数。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部署,一步一步的执行,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壮大势力,只要裘公子一声令下,他们都相信,有许多人都会站出来,为他们所用。
苍翟眸光微敛,“不用,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在昌都,倒还会让人产生怀疑。”
“是,主子。”追风和追电齐声道。
苍翟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没有多留,便带着安宁出了极乐园……
之后近两个月的时间内,整个北燕国昌都,似乎都处在十分平静的环境之中,那些得知苍翟回北燕,又将苍翟视为威胁的人,都没有来找过麻烦。
不过,在两个月刚到头的时候,昌都却是传出了一件大事——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新任当家人要在三日之后,举行当家人授权仪式。
所谓授权仪式,便是当着族中所有人的面,接手当家人的印玺,接受印玺之后,便是被所有人承认了的当家人的地位。
凤家老爷子中风的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本来世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中风之后,凤家必定会乱上一阵子,可是,外界看来,却是一片平静。
不过,看似平静,就真的平静吗?那可不尽然,至少据安宁所知,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凤家的某些人可是到处奔走得很积极。
苍翟坐在房间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邀请帖,这是凤家派人送来的,三日之后,凤家新任当家人授权仪式,观礼的邀请帖。
同样,收到这个邀请帖的,还有三大望门之中其他的两家,詹家和墨家自然是少不了的,就连北燕皇帝的御书房内,也摆着一个,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凤家的新任当家人上位,饶是北燕皇帝,也要出席的,并且那印玺,还得由皇上亲自授给新任当家人。
有些人或多或少猜得到,凤家的新任当家人,无非就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但二人终究谁会在这当家人的争夺中拔得头筹,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凤家的各个长老,会以投票支持的形式,在授权仪式上,当着各个宾客以及皇上等这些见证人的面儿选举出来。
凤家。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
房间中,凤老爷子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睁开,那张老脸,时不时的抽搐着,原本那个矍铄,不可一世的凤家当家人,此刻看起来,竟满是萧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滑落了一行泪水,泪水沿着皱纹,没入了耳朵里,便是想擦,都动不了。
突然,门被推开,一抹白色的身影进了房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这些天的积极奔走,加上心中的担忧,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原本那靓丽的眉宇间,此刻被一股愁云遮盖着。
凤倾城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眉心皱得更紧,“爷爷,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倒下?你知道吗?二叔……二叔他自信满满,对于当家人的位置,他志在必得,倾城该怎么办?那些长老表面上好说话,但是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倾城得知,二叔可是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凤倾城一想到此,心情就低落至极,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凤家当家人的大权落到了二房的手中?不,她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只要二叔掌权,那么,她凤倾城便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爷爷……你说,倾城该怎么办啊?”凤倾城浑身充满了无力感,趴在床沿上,紧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沉浸在担忧与不甘之中,甚至连房间之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来人坚定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让凤倾城一怔。
凤倾城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面上戴着面纱,不过,露在面纱之外的那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却是让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我不需要外人的帮忙。”凤倾城收起了方才的虚弱,整个人如一个刺猬,瞬间防备了起来,眸中一片冰冷,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来人一眼。
詹楚楚好看的眉毛拢了拢,“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娘亲。”
“哼,娘亲?你也配说这句话?我凤倾城只有死了的爹,没有娘。”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知道詹楚楚一直都住在府中,但爷爷似乎有意瞒着众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她当成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这么多年,除了那日去东秦国,她事先女扮男装进入安平侯府见了她一面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詹楚楚心中微微泛出一丝疼意,想到当年的事情,倾城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的苦衷,她只有死了的爹?可她知道,正是她不愿承认的娘亲,替她的爹报了仇吗?
“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詹楚楚忽视掉凤倾城浑身的冷漠,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你二叔将你踩在脚下,我们凤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女子一样可以成为当家人,你难道就想放过这次机会?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知道只有获取了权利与地位,你才能在凤家立足,在北燕立足,你难道就真的过得了那种屈于人下的生活?”
詹楚楚每说一句话,凤倾城的脸色便沉下几分,詹楚楚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是的,她不甘心屈于人下,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才这般劳累的奔走着,就是为了替她自己多谋一份希望。
想起八岁之前的生活,凤倾城心中浮出一丝寒意,八岁之前,爹爹死了,娘亲走了,爷爷那时的注意力还没有在她的身上,在这凤府之中,她就是一个孤儿,谁都可以欺负她,尤其是那些下人以及族中那些同龄孩子对她的嘲笑,每一样都是她的噩梦。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便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时的下场。
所以,她暗中学习,八岁那年,她甚至知道用心机,让爷爷注意自己,因为,她知道,爷爷才是凤家的天,她必须要有这个天庇佑着,她才能摆脱当初的困境。
“你可以不将我当你的娘亲,我们就当是合作伙伴,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凤家当家人的位置。”詹楚楚察觉到凤倾城的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凤倾城眸光微闪,“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利益?”
詹楚楚敛了敛眉,“别忘了,凤家的规矩,只要是凤家人,无论是男子娶妻,还是女子嫁人,都得经过当家人的同意,我希望天然能够有谋得一个好夫君,而若是你的二叔当家,他定不会为天然考虑,我不希望天然的婚姻成为凤家和别人交易的筹码。”
天然,曾经的念儿,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她的女儿!
凤倾城眉峰微拧,天然?那个和詹楚楚一起住在凤家禁地中的女子么?如今,她也已经及笄了吧!希望她的女儿谋得一个好夫君?哼,还真是一个好母亲!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凤倾城冷冷的道,“那当年你跟着那安平侯爷,可有得到爷爷的准许?”
这是凤家的规矩,不是吗?这个女人,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抛弃自己的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现在她倒是跟她说起凤家的规矩了!
凤倾城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她现在可以为她和那个人的女儿潜心谋划,而当年却狠心的将她抛下!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凤倾城用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不让自己当面质问她,她不能质问,因为,若是她质问了,便说明了她在意,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她并不在意关于她詹楚楚的一切!
凤倾城扬眉看着詹楚楚,似乎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羞愧,可是,她却失望了。
詹楚楚眼里似乎多了几份苦楚,淡淡的道,“确实经过了老爷子的准许,不仅如此,老爷子十分赞同我的做法。”
“不要脸!”凤倾城冷哼出声,爷爷赞同她的做法?赞同她琵琶别抱?
詹楚楚脸色一沉,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么直接的咒骂,但她想要说什么,话终究是在口中,没有办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