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李承乾也未尝没有让唐太宗甚爱之，谁敢说心底没有摇摆过易储之事？</p>
况且，齐王在户部干得有声有色，兢兢业业帮助内阁首辅杨国昌料理民政，难道没有得过圣心？</p>
但东城之事一出，圣心立刻断崖式下跌。</p>
圣心？</p>
用你的时候，自是千好万好。</p>
朱棣还说过，高煦，努力吧，世子常常生病……</p>
然而，等真到要考虑接班人问题的时候，一边儿凉快去。</p>
事实上，贾珩不知道的是，齐王当年帮着崇平帝通风报信，夺嫡之时，还真得过类似的承诺，然后被晃点过后，再也不信这种鬼话了。</p>
“这就是帝王，人心易变，既不能不要圣眷，也不能将自身安危荣辱寄托于圣眷，因为圣眷不会消失，但会转移。”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思忖着。</p>
见贾珩一副不以为忤，气定神闲的模样，陈芷明眸微动，有意缓和刚刚的尴尬气氛，道：“上次见先生在城郊习练骑射之术，一晃也有数月，不知可得机会，我等一同游猎。”</p>
贾珩道：“恐怕要等明年开春，待草长莺飞之时，不过我射艺并不怎么精通，只怕要让殿下笑话了。”</p>
陈芷笑了笑，道：“我也只是粗通，说来，还是父皇开明，否则，这般抛头露面的，不定旁人如何说才是。”</p>
贾珩道：“圣上诚为明君，况君子六艺，礼射之道，以表祭祀之敬，君臣之礼，长幼之序，殿下为宗室帝女，践行圣道，以为天下表率，也无丝毫指摘之处。”</p>
学点儿武艺，纵天倾地陷，起码还能成阿九，而不至为赵福金。</p>
陈芷被贾珩一通夸赞之言，说得多少有些脸红。</p>
李婵月明眸一转，轻笑道：“我家姐姐，不仅擅长骑射，还通琴棋书画之道，对了，还能歌善舞。”</p>
咸宁公主陈芷瓜子脸上上现出一抹羞恼，嗔道：“婵月。”</p>
李婵月清笑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啊。”</p>
贾珩看了一眼咸宁公主，发现的确身段儿婀娜，气质出众，应是会跳舞的。</p>
几人正说话间，外间丫鬟轻声道：“郡主，殿下，公主殿下来了。”</p>
几人闻言，抬眸看去，只见从屏风后转出一人，着桃红裙盛装，金钗步摇，巧笑倩兮地行至近前，笑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呢。”</p>
正在坐着的几人，纷纷起身，向着晋阳长公主问好。</p>
贾珩看了一眼容色娇美、风姿绰约的丽人，冲其点了点头，装作若无其事模样。</p>
李婵月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晋阳长公主，柔声唤道：“娘亲。”</p>
晋阳长公主搂住清河郡主，“唉”了一声，然后笑意盈盈地在一旁坐下，招呼着魏、梁二王坐下。</p>
“姑母，母后让小侄问您安好。”魏王陈然轻笑道。</p>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道：“原都不打算操办的，代本宫谢过皇嫂挂念。”</p>
几个人寒暄着。</p>
贾珩在一旁听得兴致乏乏，直到魏王陈然，看向一旁的贾珩，说道：“姑母，小侄明年开府，去向已定，就是往五城兵马司。”</p>
晋阳长公主闻言，笑了笑，道：“五城兵马司现在是好去处，听说正在试行改制，如今贾珩也在，你可向他多多请教。”</p>
毕竟是魏王的长辈，这等耳提面命之言，也是自然而然。</p>
贾珩道：“殿下，五城兵马司平时所处置的都是一些神京琐碎事务，于军国枢要无涉，殿下可先至衙中，功曹一职暂缺，殿下明年可先充任，事务倒也不累，主考功考成之事。”</p>
原来的功曹宋源已被他征辟为果勇营的参军，用来处置机谊文字等事。</p>
对魏王来五城兵马司一事，需要花费心思应对，因为不能晾在一旁怠慢不理，否则，落在宫中的皇后眼中，就成了敷衍塞责。</p>
“这等年轻人，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又自持天潢贵胄，一般而言，琐碎案牍之事做没多久，就不会再来了。”贾珩面色澹然，思忖着。</p>
魏王闻言，心头满意，因为功曹几乎是五城兵马司，道：“本王久在深宫，之前不曾接触庶务，以后，还请云麾多多指教。”</p>
贾珩道：“殿下天资聪颖，于庶务一道，只要用心去学，想来能很快上手。”</p>
客套了几句，不知觉已是晌午时分。</p>
晋阳长公主设了午宴，招待魏、梁二王以及咸宁公主，等到下午时分，魏梁二王也不多作盘桓，与咸宁公主起身告辞。</p>
贾珩则在用罢午饭之后，陪着晋阳长公主来到阁楼叙话。</p>
冬日阳光透过轩窗照耀在阁楼的书案上，时光静谧。</p>
“这是惠亨商会最近一月对东城三河帮原有营生的整理。”晋阳长公主从书桌上，拿过一本蓝封簿册，轻声道：“前天忘了和你说，忠顺王府的王妃，半个月前，过来向本宫商量合作事宜，被本宫拒绝了，这半个月，忠顺王府就开始无事生非起来。”</p>
贾珩坐在黄花梨木制的椅子上，拿着簿册翻阅着，抬眸道：“公主殿下既帮着圣上做生意，忠顺王府怎么敢肆无忌惮？”</p>
晋阳长公主轻哼一声，道：“本宫这位王兄，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现在受皇兄信重，借着修皇陵的事儿，需得购买草木石料，前段时日就去本宫名下铺子，以内务府名义赊欠，这是摆明了借机生事，父皇年岁大了，本宫为人女，倒不好说什么。”</p>
太上皇年近花甲，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自是要加快修皇陵的进度。</p>
而皇陵，其实在太上皇在位时，也一直在修，如今由内务府主导，工部协同承建，而忠顺王爷正是督造人。</p>
贾珩皱了皱眉，道：“这忠顺王是因三河帮在东城的产业，还有因我之故，才记恨上了殿下。”</p>
晋阳长公主将他引荐给崇平帝，这肯定瞒不过忠顺王，加上东城三河帮产业一事，新仇旧恨，不给晋阳长公主的上眼药也不可能。</p>
忠顺王这种小手段，颇为恶心人，目的就是给晋阳公主不痛快，当然花点钱倒也没什么，主要还是明摆着欺负你，一口气难出。</p>
因为事涉太上皇修皇陵事，晋阳公主一来抹不开面子，二来纵是向崇平帝叙说，反而显得自家小气。</p>
不用想，心里肯定堵的慌。</p>
晋阳长公主容色清冷，道：“父皇年轻时，就是崇尚奢靡的性子，待皇兄继位后，这二年国事愈发艰难，这才勉强收敛，但现在父皇在宫里，还是在重华宫一边修道炼丹，一边又对地下之事大兴土木，此事，皇兄为人子，也不好说别的话，否则就是不孝，反而叮嘱忠顺王用心办事，忠顺王府用度奢靡，排场尤有过之，不知借着营造皇陵之事，贪墨多少。”</p>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p>
不仅是崇平帝和太上皇没多少感情，晋阳长公主因其母冯太后不得宠，对重华宫的太上皇心底也没多少敬意可言。</p>
贾珩想了想，凝声道：“忠顺王府想要维持王府这般大的开销，肯定会有贪墨，我想法查一查，好了，你也别生闷气了。”</p>
说话间，拉过丽人的玉手，坐在自己腿上，抱着红裙浮香的丽人，宽慰说着。</p>
红楼原著中就有一个细节，忠顺王豢养着戏子蒋玉菡，想来府里是养着一个戏班子的。</p>
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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