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矛头直指俄国,没有一个人感觉意外,因为秦时竹已经不止一次在大本营联席会议上放出风声过:“对毛子这笔账,早晚要算,连本带利都要拿回来。”秦时竹以降,凡是北疆系统出身,特别是东北出来的官员,无论文武,无论保守还是激进,都对俄国持有敌视态度,甚至还在日本之上。现在的这种战略表态,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先听总统全面阐述一下对俄战略的思路。”唐绍仪笑道,“当年在奉天,除了东洋小鼻子,可没少吃俄国大鼻子的苦头,总统的愿望,一直也是我的夙愿。”
“对俄基于三个立场:第一,欧战爆发以来,俄国连连丧师失地,实力大受削弱,国力亦降低到日俄战争以来的最低点,我们经过几年建设,整军备战、扩充国防、发展经济,国力也非从前可比,实力此消彼长,是动手的好时机;第二,从战略态势来说,俄国目前重心全部放在欧战前线,东部,特别是和我国接壤的地块,防御实力微不足道,另外,由于国防军在对日冲突中取得了胜利,虽然不足以完全排除日本的干扰,但足以让日本对趁火打劫产生疑虑;第三,从战争机会上说,俄国目前矛盾重重,民众生活极端恶化,有爆发革命的可能,一旦如此,则必将天下大乱,旧有统治秩序土崩瓦解,这既是我们出兵防止动乱扩散的缘由,也是我们进行旧债讨还的契机……”
虽然秦时竹再次以先知的口吻预示了俄国革命的前景,但在座的大员无一表示怀疑,众人可都是亲身从辛亥举事亲历过来的,知道一个国家民怨沸腾、内则生活困苦,外则丧权辱国是怎样的一个极端,俄国自欧战以来,局势每况愈下,说是在酝酿革命风暴,亦不算偏离过去经验。只是,如何对待革命,众人还有分歧。
唐绍仪道:“俄国爆发革命,我们是否要予以赞助?或者,与新政权保持友好关系,期望用谈判解决被割让国土和其他权益问题?”
“与俄国革命党、新政权打交道是必然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把希望寄托在俄国革命党上面。他们首先是俄国人,其次才是革命党,我们从前为什么反对某些党派为了革命出卖国家利益?我们所反对的事情,俄国革命党应该也是反对的……所以,还是要做好一切准备。”
某些党派,当然是指国民党及其前身同盟会为了推翻清廷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往事,现在旧话重提,当然不是为了算老帐,而是为了能够提醒众人。
“如果事态真如复生所说的这样,我是完全赞同的,只是,不知道军费需要多少?大概会对经济造成多大的冲击?”
“军费多少,暂时预算还做不出来,四总部要利用备战的这一年,加紧做好各类筹备,包括物资筹集、兵员调整、作战计划和军费预算,我个人估计,当在8~10亿华元间。对经济的冲击,具体可以分2个层面。一个层面,是有利的,如果我们能够快速推进,分区占领目标地区,并且与俄国方面达成协定,那么不但能回收大块国土,获得国家资源,战争本身的消耗对于经济也将会有正向的回馈价值;另一个层面,则不太有利,如果不能快速解决俄国问题,一方面我们会受到国际压力,比如日本就会动另外的心思,另一方面也会拖累国家财政和国民经济。”秦时竹郑重说道,“我们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要做的,在做好最坏打算的前提下,力争好的结果,避免坏的可能。”
“我有一点疑问,既然准备对俄开战,为什么这次60万人的装备物资,总统居然一口应承下来?会不会干扰我们自身的备战?赚钱自然是要紧,但是如果干扰自身备战,我建议还是忍痛割爱。”
“秉三兄的话不无道理,确实有这个方面的干扰,但是我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为好。”秦时竹对众人解释了他的想法,“其一,以对俄出口为前提,我工企业全力以赴开战生产成为必然态势,不会给各国造成我们扩军备战的不良印象,有迷惑作用;其二,正如刚才所说的,对俄出口,大有利润,可以缓解我们因为资金短缺而造成的问题,我已基本答应四总部,对俄军械出口收益部分,全额归四总部支配,作为秘密预算,不经过国会,对俄物资出口收益部分,主要用于战后战区建设和军人抚恤费用;其三,俄国对军火物资需求极大,如果我们不能满足,别国会予以满足,那样,纯粹便宜了他国,退一万步说,即便他国无法满足俄国的需求,那么俄国就会实力大大萎缩,说不定会提前崩塌,那时候我们还没做好准备,俄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对我未必有利。”
俄尚未失其鹿,中国已在安排逐之。公元1915年7月9日,对俄行动“逐鹿”经大本营联席会议讨论通过,正式付诸立项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