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悬挂在腾云宫门口的两盏气死风灯在春天激烈的夜风中旋转着发出的声音,整个腾云宫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两个值夜的宫人站在树阴下打瞌睡。偶尔有几只夜行的鸟类在他们头上飞过,发出一种凄厉的叫喊声。如同皇宫里每一个夜晚一般,如此的寂静,如此的冷漠,后宫的每一座宫殿都是为了等待皇帝的到来而建造的,如果今天晚上这个后宫的所有者不在这个房间里,那么这里的死寂都是难以避免的。
自家的主子病成这样了,自然不能再侍寝,而皇上也临时被一个慌慌张张的凤德宫小太监叫走了,估计不会再回来了,今天注定无事发生,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正好可以偷个懒。宫人A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道:“喂,帮我看着点,我去个茅房。”
宫人B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回答道:“去吧去吧,今个能有什么事,不看着都一样的。”
“那可说不定,这月黑风高的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要出什么事似的。”宫人A竖了竖自己的领口,将有些寒意的夜风挡在了外头。
“你少吓唬人了,咱们那个主子一半小命都快没了,谁还会想着来费这个事谋害她啊。我想着啊,怎么着也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你可想好了,日后去哪个宫里?可打点好了?”宫人B也被一阵冷风吹的一抖,慢慢睁开眼睛来。
“没呢。我家二哥倒是在和辰宫当差,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也给调过去。跟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到底不是办法啊。”宫人A感慨的点点头道。
“你要是去了,可记得提携提携兄弟我啊。”宫人B无不讨好的说道。
“知道了,兄弟我先去趟茅房啊。”宫人A估计是逼急了,匆匆的往远处走去。
然而当他解决了三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却见他的那个好兄弟竟然已经倚靠着树干舒舒服服的睡死过去,他充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也倚在另一棵树干上睡去。这大半夜地该是没有什么人会来了吧?他心里这样想着,脑子便渐渐迷糊了。树叶唰啦啦的响着,仿佛在互相告诉着一些什么重要地事情。然而他们是听的不懂的。因为树叶是在说刚刚有个坏人用脚,很没有礼貌的从它们身上踩过去了。
那人影拂过正殿,穿廊最后来到了偏殿的门口。他最后停在了那里,许久许久似乎在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走进这个大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他强壮的肌肉线条,也能防止夜风吹动衣服所发出地不必要的声音,他正是原暗卫首领——苍炎。苍炎的脚仿佛生了根似的长在了距离偏殿大门五十公分左右的地方。一动也不能动了。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推开那扇并没有关好的大门(为了防止半夜里主子有事,所以设定为后宫里夜里是不能关门的。),然而此时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作为一个臣子,随便进入后宫一个美人的房间,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死罪了,但是他怕的显然不是这个,那个让他日思夜想地人此刻就在那扇门的后门,但她此刻已经嫁给了别人,他这样来看她不知道合不合适了。
他就保持着这样地动作许久。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地轻轻地推开了门。一眼。就看一眼自己就回去。他这样对自己说着。或者再摸摸她地头发。或者…想到这里。苍炎摇摇头想要让这些要不得地想法快些散去。她已经是三品地美人了。按礼说已经是自己地主子了。他这样对自己说。企图说服自己。
房间里弥漫着药香。她地房间原本是弥漫着各种甜甜地香气地混合着各种零食地味道。但此时这些显然都被浓浓地中药味道所掩盖了。仿佛睡在里面地已经不再是那个跑跑跳跳。永不安宁地女子了。自从那天飞鸽传书听到她病危地消息到他现在站在腾云宫地偏殿里花去了五天地时间。但是他只觉得自己前一刻还站在前往大元皇宫地路上。而清醒过来却已经站在了有她地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地。然而他却仅仅用五天地时间就走完了他们用大半个月所走过地路程。此刻人与马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只是想见见她。摸摸她地动力支撑着他依然站在这里。
然而当他闻到这股子药味地时候。他却有一种冲上去揍人地冲动。他答应了地。说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地。这就是所谓地君子一言。这就是所谓地一言九鼎。他就是这样保护她地?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地。就应该把她带走地。哪怕她是不愿意地。那此刻。她应该不会有此下场吧?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内室地帘子。在月光照到之处他清晰地看到那个女子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纱帘并没有被拉下。能完整地看到她地脸。她果然也只有在睡着地时候才这样安静。也许这就是另一种概念地。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吧?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将手指伸到她那小巧地鼻翼下。能感受她均匀地呼吸。苍炎脸上露出了一丝安慰地神色。她还活着。是地。她地呼吸表明她地病并没有传说中地那么严重。也许是鸽子在路上耽误了太多地时间吧。消息总归是有些偏差地。
既然她没有大碍。自己是不是该走了。如果被人发现有个男人在她地房里。只怕对她很不利。在后宫这个吃人地地方。任何传言都有可能变成别人用于杀害她地利刃。他绝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把伤害她地刀子。但是为什么呢?就在坐在那里移不开眼神。动不了脚步?
最后为她把把脉吧?他这样想着,就伸手去握小卓的手,当小卓那双状似木乃伊的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能说是不吃惊的,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响起来,嗡嗡的响个不停。他原本轻手轻脚的动作也因此慌了神,手下的动作也不由的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