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李慕道这声惊叹刚出口,行符完毕的徐安见。
徐安然的凭空出现让众驮夫们悚然一惊,等认出眼前这人竟然是本庄二少爷后,驮夫中许多善人庄的佃户当即惊喜出声道:“二少爷!”。
亲眼见着本家二少爷以如此神通的方式出现,有了些底气的众佃户总算勉强能站直身子了,而领头儿的善人庄大少爷徐安定也暗暗吐了一口气,松了松握着剑柄的满是汗水的手。
徐安然十岁时,自幼便好习武的徐安定便赴京参加武举,以十八岁幼龄居然在当科武举考试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其英挺俊秀的容貌更博得了考官之一的兵部职方司柳郎中赏识,将其幼女嫁与。
大登科后小登科,徐安定在那一届参加武举科的应试者中可谓是风光占尽,如此的春风得意欲发助长了他的雄心壮志,遂在参加吏部关试后选调职司时,自动请缨要前往边疆任职。
老岳父柳老郎中在兵部浸润了数十年,深知本朝武将除王公亲贵之外,其他人若论迁升的快,总归还是边疆易立战功,又见徐安定年纪尚小,也有意让他前往边境历练几年,只要他能稍立军功,自己这边自然不会委屈了他,在这种想法下,柳郎中便也同意了他的选择,由此,徐安定成婚满月之后,甚至连家都顾不上回一趟,便辞别新婚娇妻,心雄万夫的前往河北道边镇赴任。
河北道负责守御国朝北部边疆,此地多异族,近些年来大战虽然少有,但小规模战事可谓是月月不断,徐安定到了此地正是如鱼得水,屡立战功又有老岳父在京照拂,短短四年间便由一名普通的从八品校尉升至从六品上阶的下镇将。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徐安定武运昌隆之时,老岳父柳老郎中却因突发疾病猝死。更为不巧的是原本对其极为赏识的河北镇帅也匆匆换人,两下交攻,徐安定在军中的日子顿时就不好过了。
他本是富户出身,从小也是素得徐老夫人宠溺的,加之科举及入军以后都是一帆风顺,难免性格有些傲气,前几年别人惧着柳老郎中,虽然甚是嫉妒他迁升快捷倒也忍着,此番情势大变之下。往年的积气难免发作起来,徐安定又岂是肯吃这套的?先是摩擦,接着便是军中殴斗,这样地事情积的多了,他便在新任镇帅眼里成了个惹是生非的刺头儿,不说升官,便是连原本带兵主官也做不成了。由一线骑兵战斗部队到押运粮草的辎重官,最后到统领伙夫的火头军主官。徐安定压抑了四年,痛苦了四年。却也反思了四年。
自徐安定十八岁离家,转眼已是七八年过去了,兄弟两人也仅是每隔三年的见过两次,若非是前年过年的时候见过徐安定。只怕此时徐安然也要认不出他来。
又是两年没见,徐安然只觉徐安定看来是愈发的沉稳了,眉宇间虽然多了些沧桑之色,却没了前年深深的郁气。握剑地那双手依旧是如此的坚实有力。
此时毕竟不是叙话的时候,与徐安定交换了个眼色后,徐安然径直转过身来,单掌揖礼淡淡道:“无量天尊!无根山、天杀盟、比宁谷三方高人同时驾临本道区,却不知所为何事?”。
徐安然话刚说完,便听对面阴恻恻一笑,比宁谷众人中一个也是青年模样般的人物跨前一步,“你这小道士好大的口气,去,叫你家观主出来说话”。
“贫道便是抚阳观主,有话但说无妨!”,收心数月,徐安然自不会再象平安州时那样仅为了一句口舌便与人动怒,这两句话虽然简单,但他淡淡说来,不带半分火气,诚然有几分一观之主的涵养与风仪。
在这一群比宁谷来人中,就只有眼前这个青年长的最有人形儿,只可惜他五官虽然端正,但脸色却实在太白了些,再加上薄薄地嘴唇,就使他本还算俊秀的面容变成了一副凉薄之相。
“呦!什么时候玄都观也改性子了,居然会派出这么年轻地观主!”,阴恻恻的声音偏说出这么大大咧咧地话,他这腔调还真是让人难受,“既然你是观主,也就省事多了,没别的话,连你也算上,这一驮队粮食在场四家,一人一份”。
闻言,徐安然也没再看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转过身向无根山老熊一揖手道:“数月不见,熊兄别来无恙啊!”。
看了看被徐安然冷淡后脸上生怒的比宁谷青年,身形健硕地老熊刻意多加了三分音量哈哈笑道:“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好,好的很!倒是你老弟怎么穿上了这身?可惜,可惜喽!”。
无根山与隐机属下的天杀盟现在关系微妙;而自当年唯罗王神秘失踪后,妖族依南北分裂为无根山与比宁谷两部,这些年来真圣老祖与天妖孙干为妖王正位争的你
,关系实比与天杀盟还要紧张。而地处江南江北交多年来一直提防着比宁谷趁势南下,其间摩擦也实在不少。三方关系盘根错节,却又各有防备及宿怨。
见老熊与徐安然甚是亲密的样子,比宁谷及天杀盟两拨人都是脸色一变,比宁谷及无根山是为了各自扶持的乱民势力,而天杀盟则是为了安抚大乱中的西川百姓,是以三方都把主意打到了这批粮食上,但也正因为是他三方都来,反倒使场面僵持住了,此时徐安然突然掺入其中,却又与无根山老熊关系亲近,遂使场面更为复杂。
“潜心问道,未尝有什么不好”,微微一笑后,徐安然向老熊续道:“只是你我数月不见,今日难得熊兄来我道区还是这般场面,惭愧惭愧!”。
老熊乃是无根山七十二佐领山巡之一,其辖下的千里大山正是比邻西川,其实今日一来陷入三方僵持之后,他就知道这口咬下去的纯是烫嘴肉,吐了可惜,吞又吞不下;而且依着如今西川的形势,他更隐隐担忧若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生出天杀盟与比宁谷临时联手的变数,但事已至此。他若就此走了难免会折了无根山的名头,所以徐安然这一突然出现,心中最舒爽的反倒是他。
听徐安然言辞亲切,老熊一双大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天杀盟及比宁谷后,向徐安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这话说的倒让老熊我脸红,怪只怪我耳目不灵,竟不知道抚阳观观主是你,罢了,老弟你赶紧料理了此事。咱们好生坐下来叙叙”。
他这番话分明是表明无根山不再插手这批粮食,闻言一笑的徐安然正要说话,比宁谷青年已率先开口道:“无根山放话了,却不知杨兄怎么说!”,言至此处,那青年阴恻恻一笑后续道:“时隔六年,隐机盟主重现西川。气势如虹,家师得知这个消息时也甚是欢喜。早有命我前往西川致贺之意,无奈隐机盟主实在忙地神龙不见首尾。今天倒是巧的很,便助杨兄取了这批粮食以做贺礼如何?”。
这青年话刚说完,无根山老熊脸色微变,阴沉沉的嘿然一声冷笑。徐安然则抬头深深看了那青年一眼。应势生变立下决断,以这批烫手的粮食作为向天杀盟示好的手段,离间关系正处于微妙阶段的无根山与天杀盟。白脸青年明着是要抢自己的粮,暗中却是直冲无根山而去。瞬时之间便能玩出这手儿“项庄舞剑”的妙着,看来此人虽然年轻,但心机却着实不容小觑。
天杀盟领头儿的是个四十多岁地中年,面容极其普通,以至于徐安然竟想不起来当日究竟见没见过他。
闻言,这杨姓中年脸上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道:“我家盟主复出是何等大事,比宁谷家大业大,就这么点儿粮食做贺礼,怕是拿不出手吧!”,这番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细品其中又似乎颇有深意,口中对白脸青年轻笑调侃,但他的双眼却有大半儿时间是停留在老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