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穿着一袭青色长衫。
眉如青黛,垂着眼,勾出如同炭笔画出来的一条狭长眼线上覆着浓密的长睫,肌光似雪,唇色很淡,如墨的长发随意拢着,披肩而下,鬓边几缕发丝被风拂到他面庞上,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他端坐琴几后,薄削的身影笼在淡淡的雾气里,如梦如幻,却处处透着清冷之气,说不出的孤寂萧穆,带得这间车厢似乎也寻不到半点暖意。
车厢另一角,坐着另一个面如春花的少年,正是用蛇捉弄凤浅的玉玄。
玉玄一边把玩着车里的墨竹竹叶,一边望着青衫少年,满脸迷惑,“小魔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青衫少年收回视线,取了药水出来,清洗刚才触碰过鬼手尸体的金丝,对玉玄的话,不答,冷冷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还不走?”
玉玄翻了个白眼,一抛手中金牌,“你不喜欢海市这种人蛇乱杂的地方,老子帮你跑腿,你就不能客气些。”
青衫少年抹拭着金丝,眼也不抬,“你不愿去,把牌子放下,横竖想去的人有的是。”声音仍然冷得不近人情。
玉玄把忙把金牌紧紧攥住,“老子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也当真。”
青衫少年的眉头微微一蹙。
玉玄揭了帘子,“算了,老子也不爱对着你这张冰块脸,如果三生石真的在海市出现,我定会设法帮你弄来。”话说完,人已经飘下马车。
那叫容公子的离开了,凤浅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趣,让千巧拿了代表靖南王府的身份牌去找沈洪放行。
沈洪虽然不知道凤浅是郡主,但靖南王府的人,他不敢得罪,立刻放了凤浅她们过去。
凤浅这才有空问千巧,“那容公子是什么人?”
“容瑾容公子啊,昨晚不是才给郡主侍过寝?郡主怎么就忘了?”
千巧不敢相信,那么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再忘记的绝色男儿,昨天才和凤浅同床共枕过,凤浅居然这么快就忘了。
“啥?”凤浅惊呆了,这样有才的人物给她侍寝?
她想起醒来的时候,一床的男人,难道其中有一个是他?
千巧见凤浅眼珠子乱转,以为她又在打坏主意,急道:“已经过了朔月,郡主,你可不能再乱碰容公子。”
凤浅翻了个白眼,昨天一床的春光,她连人都没看清楚,哪里有碰过谁?
碰都没碰过,还再乱碰,碰她的头啊。
“为什么?”
“容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浑身是毒,郡主胡乱碰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浑身是毒,还给我侍寝?”凤浅打了个寒战,原来是个毒物,怪不得那么轻易得出鬼手是毒杀的结论。
“如果轮到容公子的那天,他自然不能伤了郡主,可是除了那天,如果郡主强迫于他,他当然可以反击。郡主你忘了,有一回你强迫容公子,结果被容公子下了毒,足足痒了一夜,如果不是云公子求情,只怕能活活痒死。”
凤浅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见着这个容公子,绕着点走。
“三生石是什么东西?”
抛开容瑾的恐怖,他确实是个奇男子,能让这样的人感兴趣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千巧是从皇家出来的,对稀奇东西的见识,应该比一般人要丰富些。
“听说三生石是一种神石,人可以在三生石里看见自己过去的事,甚至可以看见前三世的事情。”
凤浅望向窗外天空,难道世上真有这种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东西,或许就能解开心里的迷团。
暗无天日的地宫,只在桌案一侧的乌金灯架上,托着一粒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个素衣的男子,背光而立,颀长清俊的身影即使是在这昏暗石屋中,仍让人不能忽视。
黑衣劲装侍卫快步走到他身后三步处停下,单膝跪地行礼,“主上,关于三生石的事,已经传开,凤浅郡主也已经得知。”
男子缓缓转身,乌黑的木雕面具在昏暗光华下,更显得诡异森然,“她可有说什么?”
“不曾说什么,要不要派人去试探一下?”
“不必。”
“难道就这样?”
“嗯,海市那边情况如何?”有些事情雾里看花,反而更吸引人。
“一直不见有人带着三生石的碎片来参加拍卖,只有一个叫长清的道士拿了只镯子来,释儿问主上,让不让这只镯子入场?”
“长清?”
“他是这么说的。”
“让他入。”
“是。”
“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
“你去吧。”
侍卫起身行礼,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门口。
马车缓缓停下,千巧忙跳下车,伸手来扶凤浅。
凤浅以前抓贼,爬高跃低,身手敏捷得象只猴子,现在虽然换了个身体,但还没精贵到下个轿子还要人扶。
不过入乡随俗,现在担了个大户小姐的身份,到了外面,也就得有个大户小姐的样子。
由着千巧扶住,踩着搭上的木台阶,一步一步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