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在下,但这或许是郡主脱身而去的唯一机会。”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绣帕,“如果你想好了,后晚之前,把这个绑在门外的岩桑树下,我就会知道你的心意。”
凤浅瞟了那块绣帕一眼,不接。
他把绣帕挂在身边树枝上,转身离去。
孤熙走后,凤浅伸手取下那块绣帕,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一会儿想着血淋淋的杀戮,仿佛看到他倒在血泊之中,一会儿又想到,或许自己离开了,他心里的仇恨也会慢慢淡退。
但他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整个虞国。
就算她走了,他的仇恨仍在。
老妪曾说过,她的母亲是虞国人。
但如果母亲只是一个寻常的虞国女子,他又何必恨她入骨。
而虞皇为什么会视她如珍宝,给她连公主都不可能得到的宠爱。
除非母亲是虞国极其重要的一个人。
母亲和父亲在战场上相识,难道……
她虽然不知道母亲是谁,但突然意识到,或许母亲是虞国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凤浅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手托着下巴发呆,身后一声轻咳。
忙回神,转身,“权叔。”
“郡主,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来了人都不知道。”
福权看着她手中的扫帚,“真是难为你了。”
“叫我凤浅吧。”她到了这儿,也就只有和福权亲近。
福权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这个姑娘和诏王拜过天地,算下来,该是他们的主母。
这么多年了,诏王都不曾另外娶妻纳妾,却独把她放在了龙祥殿。
可以看得出,这姑娘在诏王心目中的地位。
以他对诏王的了解,即便是现在和凤浅赌着气,让她做什么奴婢,也只是他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然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们之间的事,早晚会有个了结。
“权叔,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告诉你,诏王后天就要出征,要离开一些日子。”
诏王出征的事,凤浅刚才已听孤熙说起,一点也不觉意外,“他这次去,有危险吗?”
“地宫的人都是踩在鬼门关上的,哪能没有危险。何况我们主上每次出去,都亲力亲为,冲在最前面。”
“什么?你说他带兵都是冲在最前面?”凤浅一声惊呼,她们以前出警,当头的都是躲在最后头指挥,挨子弹的全是他们。
“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诏王的人马才永远有着强大的士气,百战百捷。这都是用诏王的血换来的战果。”
福权为他的主人骄傲,同时又不无担忧。
凤浅心头一紧,“这么说来,每一场战争,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可以这么说,但我相信神明会保佑我们的诏王。”福权看着失神的凤浅,轻叹了口气,“你是想他胜还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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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沉默了。
她明白福权的意思,她的母亲是虞国人,而长乐郡主又极受虞皇的宠爱。
他胜了,败的就是虞国,以她的身份应该希望虞国胜,但虞国胜了,就意味着他败了。
“郡主,诏王是个好的君王,你可愿意与他齐手抚平国乱,让百姓能和平安稳地生活?”
“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凤浅不想盲目地陷入国与国的战争之中。
福权深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那一晚,凤浅坐在龙祥殿外的长石凳上,定定的望着院门口,直到三更,仍不肯回房。
她明明知道他在为出征做准备,不会回来,但还是这么等着。
不管他们之间,再多的仇视,她仍想跟他说,她希望他能活着。
远处更声,敲过了一次又一次,浓浓的倦意渐渐袭来,凤浅强撑了好一阵,终于靠在石柱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感到被人抱起,闻到她熟悉的男人味道。
她拽紧那人的衣襟,低声梦呓,“哥哥。”
“是我。”声音温柔得象是怕惊醒了她。
凤浅粉嫩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个心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