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古稀老人,居然是昨天一天没来,已经病势沉重的薛居正!</p>
那位搀扶着薛居正的中年男人,正是他的大儿子,昨天朝过面的。</p>
薛居正在大儿子的搀扶下,走路颤巍巍地,脸色腊黄,气色极差,似乎每呼出一口气,便要少上一口。</p>
赵德昭吃惊不已,人都病成这样了,还来宫学做什么?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迎了上去。</p>
“您既然抱恙,便该保重身体,留在府中安心养病才是,又何必前来?”</p>
“到了上课的时辰啦,老朽昨日便缺了一天,今日可不能再缺了……”</p>
薛居正话没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子如同风中残叶猛烈颤抖,要不是有儿子搀扶,怕是站都站不稳。</p>
赵德昭赶紧给薛家老大搭上把手,左右两边一起搀住了薛居正,心里想着:“您老病得如此厉害,来了宫学也上不了课啊……”</p>
薛居正却仿佛知道赵德昭心中所想,枯瘦的脸颊上绽出笑容:“往后老朽是再来不成啦,今日精神稍好了些,就想来学堂看看,也好跟小子们说几句话,道个别。”</p>
听到薛居正说到“学堂”两字,赵德昭忽然回想起了一个细节:自己没有一次从这位老先生嘴里听到过“宫学”这样的称呼。</p>
老先生一直都是称呼“学堂”。</p>
这座专门教授皇家贵戚子弟的所谓“宫学”,或许在他的心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学堂,跟那些茅草芦棚搭就的村塾并无不同;那些调皮捣蛋的皇家贵戚子弟们,在他心里或许跟村塾里那些农夫的孩子们同样并无不同。</p>
就像他先生那把令人胆寒的戒尺,打在皇子的手心上,跟打在其他学生的手心上,轻重同样没有分别。</p>
这才是一个真正儒者理想中的师道:有教无类!</p>
赵德昭心中感动,对眼前这位颤巍巍的老人生出了由衷的敬意,眼中不禁微微湿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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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还是应该安心养病才是,待先生身子大好后,学生还要聆听先生教诲的……”</p>
薛居正摆了摆手,不愿多谈自己的病情。</p>
他转过头,对赵德昭微笑道:“老朽斗胆僭越,能否请殿下陪着老朽,在宫学里走一走?”</p>
“先生言重了。学堂之中,师道为尊,此地并没有什么殿下。”赵德昭小心地搀扶着薛居正,慢慢走进宫学里面。</p>
薛居正以往把师道尊严看得极重,此刻却缓缓摇了摇头:</p>
“殿下终归是殿下,是圣上的嫡长,是我大宋的未来。”</p>
赵德昭心头微微一震,看来这位老人坚持抱病前来,决不会只是过来宫学看看而已,一定有极重要的话要交待。</p>
薛居正在赵德昭的陪同下,在自己做了多年老师的宫学里转了一圈。</p>
赵德昭看得出,这位老人面对眼前的一切,眼神里充满留恋与不舍。</p>
很快,宫学里的其他学生们闻得了讯息,纷纷前来向薛居正见礼慰问,要他保重身体,安心养病。</p>
平日里这些半大小子们没少抱怨薛居正的严厉,但此刻他们对重病老师的慰问同样也是真诚的。</p>
薛居正含笑颔首,他强撑着病体,逐一对众学生回礼,对每个人都说上几句勉励的言语。</p>
出了宫学,赵德昭正要把薛居正搀扶上马车。</p>
薛居正却摆了摆手,示意那位陪同照料的大儿子远远退开,只留下赵德昭一人在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