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年个子高挑纤细，亭亭玉立的站在院里，如株遗世独立的幽兰，优雅静谧。</p>
她的目光不见如何寒厉锋锐，却瞅得本气焰高涨的八小姐渐渐没了底气。</p>
不是有丫头跑去告状了吗？她怎么还对自己笑？</p>
这事若搁在自己身上，有人胆敢欺负她的兄弟，早就冲上去骂人了，还能笑脸以对？</p>
九妹妹是不敢招惹自己，所以才故作镇定吧？</p>
是了，连她哥哥都不敢得罪自己，九妹又能有什么本事？母亲早就说过，四房的人性子软，最怕生出事端惊动府里，必是不敢吱声的。</p>
这样想着，八小姐就压下那些本不该涌出的心虚，挺直了身板斜眼回道：“可不是巧吗？有些人一回来就给我爹甩脸色，如今还敢私藏玉如意，都不知从什么旮旯地方来的，竟做些龌龊事！”</p>
“确实龌龊。”</p>
顾绮年走近，炯炯的望着对方，浅声接话道：“我还是头回见着做妹妹带人搜兄长屋子的，是二婶教的吗？”</p>
“九小姐，你这话怎么说的？”</p>
八小姐脸色大变，尚未接话之际，其身后的林妈妈就闪身走了出来，“长幼尊卑，你见着我家小姐还得喊声姐姐，居然用这种语气说话？真不知四夫人是怎么教……”</p>
“我跟八姐说话，你插什么嘴？”</p>
顾绮年横声打断，有一瞬的凌厉，慑得后者双眼骤缩后，笑容依旧。</p>
她表情不急不躁，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只睨着她冷道：“林妈妈，我敬你是二婶身边的老人，不计较你这次。毕竟，二婶她怎么调教底下的奴才，轮不到我这做侄女去过问。</p>
不过，你都是从林府陪嫁过来的人了，想必过去就极受林家太太和二婶器重，否则也不可能将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我就是奇怪，就算是以前规矩没学好，但进侯府服侍了这么多年，怎么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p>
我若用词不当，自有我娘训导，再不济也有大伯母和祖母处置，轮得到你对我说教？你口中喊着我九小姐，却出言不逊，教我长幼尊卑的道理，那你自个可明白什么叫做主尊奴卑？！”</p>
“你、你怎么这样跟我娘的人说话？”八小姐气急，伸手指着对方质问。</p>
林妈妈低头骇然，九小姐轻飘飘的几句话，不单是骂了自己，便连二夫人和林家都说到了，可真是不客气！</p>
早前在永清堂跟在二夫人身边时，她就观察过这位九小姐。当时觉得只是个温柔的小姑娘，附和着大奶奶陪老夫人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不曾想骨子里竟这样犀利，出口是温声细语，意思却咄咄逼人。</p>
林妈妈心知错估了这位九小姐，忙拉下八小姐的手，开口道：“九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冒犯了您。”</p>
八小姐不明白林妈妈怎么就服软了，还当顾绮年只会逞嘴上功夫，往前两步犟道：“她说的又没错，你居然敢说我行事龌龊？我来搜五哥的屋子，还不是因为你们私藏了我爹的玉如意，否则你当我闲着故意来挑事吗？</p>
九妹，你我是姐妹，姐姐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爹的东西不见，搜查下这院子有什么不对？若是没找到东西，也还五哥个清白，否则底下的人闲言乱语的，总连累他名声不是？”</p>
“八姐这话在理，只是我倒不知怎么就连累我哥哥的名声了？”</p>
顾绮年扫了眼院里众人，漫不经心的言道：“这儿可不只有我哥哥院里的人，大嫂安排过来帮衬的人手在这，隔壁七弟屋里的人也进出的频繁，就是林妈妈……也带了不少人过来吧？”</p>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故意冤枉你哥哥不成？”</p>
八小姐恼羞成怒，她自然不好得罪大奶奶派来的人，否则让长房记恨上，回去母亲定得狠狠骂自己。</p>
“只是说个道理，文园上下这么多进进出出的人，你何以就觉得是我兄长屋里的人偷了二伯父的玉如意？”</p>
顾绮年再次倾近，复问道：“有人亲眼看见吗？”</p>
八小姐别过身就想后退，却被眼前人顷刻拉回，她就挣扎起来，“你给我放手，做什么碰我？！”</p>
顾绮年低笑，松手放开了她，“姐姐不用动怒，我就是简单分析下。”</p>
八小姐气冲冲的躲到林妈妈身后，右手揉着左臂，心道：九妹拉人的力气倒是不小，怪疼的。</p>
林妈妈已经看出了九小姐不好惹，想着还摸不透对方脾性，就改劝自家小姐，称回去找二夫人，请她拿主意。</p>
八小姐却记恨着顾绮年在大奶奶和老夫人跟前风光，人又受了疼，觉得现在走了没面子，坚决不肯。</p>
她两眼瞪大，仍旧道：“搜一下又费不了多长时间，九妹你这般阻拦，可见是心中有鬼。”</p>
“清者自清。”</p>
顾绮年对哥哥屋里人的脾性是了解的，母亲用人严格，品性不过关是不可能留下的。</p>
不过，栽赃嫁祸的戏码，她也是听说过的。</p>
“好啊，你坚持这屋里没人手脚不干净，就用不着害怕。”</p>
八小姐提声，吩咐道：“林妈妈，你带人给我搜个仔细，不准放过任何角落。”</p>
顾绮年却喊“等等”，在众人注视时，漫不经心的侧首对身边的丫鬟道：“蓝苏，我的碧蝉玉挂不见了。”</p>
“是掉在路上了吗？奴婢回去给您找找。”</p>
蓝苏见本挂在自家小姐腰间的碧玉蝉佩当真不见了踪影，以为是刚刚走得太急落在了路上，转身就想出去。</p>
顾绮年拉住她，望向顾佳年，意有所指的回道：“我进文园时还在，现在却不见了，刚刚就只和八姐近了身。”</p>
八小姐蓦然被注视，见众人目光生疑，怒道：“荒唐，难不成我会偷你的什么劳什子玉挂？”</p>
“这可说不定，搜了才能知道。”</p>
顾绮年挥手，银娟就奉命走上前去。</p>
林妈妈终于意识到九小姐是在故意刁难，担心这样下去八小姐会吃亏，她忙伸手拦住银娟，肃声道：“我家小姐的身子，也是你个贱婢能碰的？”</p>
话落，又转向顾绮年，语气不敢太硬，甚至还带了几分小心：“九小姐，您在别处掉了东西，怎么赖在我们小姐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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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在文园里掉的。瞧，八姐腰间鼓鼓的，藏了什么好物事？”唇角含笑，不愠不怒。</p>
八小姐随之视线落在自己腰间，似乎亦有些疑惑，伸手一按发现有个硬物，取出来却正是只拇指长短的碧绿玉蝉。</p>
“小姐，这、这个怎么会在您这里？”林妈妈惊诧万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