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梅苑里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二夫人耳中。</p>
听说粱管事被罢了差事，且先前铺子和庄子上所有的主管事都被更换，林氏气的直拍桌子。</p>
她顾不了手边震得颤声作响的茶盏，怒目骂道：“何氏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在一群奴才面前含沙射影的，明摆着就是要告诉全府人，过去那些年我是怎么私吞她母女银钱的，这、回头阖府上下要怎么看我？</p>
真是没想到，九丫头眼看着温顺乖巧，竟然会应了佳姐儿的那句话，是条只咬人不吭声的畜生！</p>
她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来这找我质问，做什么当众逼问底下人，说以往在太原都不曾拿到过铺子上的银子，难道我头两年没差人给她们送去吗？！”</p>
“夫人，您消消气，先别急着骂四夫人和九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想个法子。”</p>
彩鸳替她顺气，分析道：“如今粱管事不能再理事，那些个大掌柜自也不好继续替您做账。马上就是月底，四夫人处可还等着咱们给她送以往七年的利银呢。”</p>
二夫人哪里平息得了怒火，听到要送钱去四房，咽了咽口水望着大门就几近咆哮：“没有！哪里来的银子？她们母女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既然我早就中饱私囊，又怎么还会有剩的银钱送过去？”</p>
“好夫人，您可千万别再说这些气话。要不，奴婢去外院请二爷回来商量对策？”</p>
“不准去！我拿银子给大弟的事本就是瞒着二爷的，要让他知晓我以往都将四房的钱送去给娘家，还不得跟我吵翻天？”</p>
二夫人态度很坚定，决不能让丈夫知晓。</p>
她喊住彩鸳，警告道：“这件事，你若敢跟二爷透露半个字，我就让人撕烂了你的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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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者忙颔首应是，她知道主子的厉害。</p>
林氏又催促她想想办法，看怎么能应付了四房。</p>
林妈妈受了板子，发着热还昏迷着，没法子出谋划策。</p>
但彩鸳即使往日机智，遇到这种情况也没了主意。</p>
她也没有料到四房的九小姐会是个这样厉害的角色，昨日刚让八小姐吃了苦头，如今都还在家祠里跪着罚抄家规，现在就让二夫人慌得没了往日平静。</p>
银子早已花销出去，难道还能在几日间就变出来？</p>
彩鸳心头比谁都清楚，那些铺子上的副掌柜过往有多眼红各位大掌柜，私下就有多记恨二夫人。</p>
如今得了势，又有九小姐和四夫人器重撑腰，肯定都纷纷急着表现，哪里可能收买了让他们帮做假账？</p>
主子本打算先筹笔小钱打发四夫人，但那些银钱要拿出来已经困难，现在若真按照以往每年的实际利银算，这非得要二房倾家荡产不可。</p>
最关键的，二夫人还想瞒着二爷，这篓子都捅得这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有万全之策。</p>
彩鸳也想不到良策，起初二夫人原本只是每年小小藏上一笔，但还是会按时给四老爷和四夫人送去。</p>
但后来遇到困难，不得已动用四房银钱，自己就劝主子早日将亏虚补上，是林妈妈唆使着夫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每年收入都私留下来的。</p>
现在四夫人她们回京，谁能将那样大笔银子给忘记？</p>
二夫人原先就不该存这份侥幸，否则每年都送银子去太原，如今两房关系也不致于闹到这地步。便是真东窗事发，也不会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p>
昨日夫人为何要先发难？</p>
不就是因为拿了四夫人的银子心里担忧，想先给四房抹黑，以免对方太过强势逼着她还钱。</p>
可结果却……</p>
彩鸳无奈的叹息了声。</p>
“你唉声叹气的做什么？平日脑子里那么多想法，现在让你说的时候，怎的就不顶用了？”</p>
二夫人原就烦躁，为银子愁得清早头发都掉了大把，现在最听不得这种丧气声。</p>
“奴婢，”彩鸳顿了顿，连忙应变：“奴婢是想到今儿舅老爷的话，替夫人您觉得不值。”</p>
听到这话，林氏的脸色亦沉了下来。</p>
她心里有气。</p>
因为要在月初前将银子准备好还给四房，又不好惊动丈夫，清早她就派人去林府送信，让兄弟来趟侯府。</p>
等见着面，他竟是乐颠颠的问自己开口，想讨好处。</p>
二夫人当时就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砸他脸上，都过了而立之年，怎么还没长出息？</p>
林家大老爷林广年轻时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生平只好两件事：一是色，二是赌。</p>
他早年前吃喝玩乐，流连于酒肆花楼，将家底都给败光。要不是林氏私下拿钱支撑着，如今又有家药铺维持着生计，哪还有表面上看着的高门大户那般风光？</p>
他却不懂得感恩，竟还好意思频频来侯府伸手！</p>
如果是往日，二夫人手头宽松，耐不住兄弟磨蹭，多少也会拿点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