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年低声相劝，“八妹，这可是祖母院外。”</p>
听到庶姐提醒，顾佳年似乎才意识到不是能胡闹的地，可内心怒火无法发泄，故脸色仍是沉得吓人。她别着嘴唇，虽没再口出什么难听话，然望向顾绮年的脸上还是冷眉冷眼。</p>
顾绮年见了，也不与她计较，径自带了丫鬟离去。</p>
这位八姐，可真是！</p>
才相安无事了几日，今儿又来寻她晦气。</p>
顾绮年就想不通，对方是哪来的这份精力，还真以打压自己为乐了是吧？</p>
说到底，回京的这段日子，自己从不曾主动招惹过顾佳年，但如何就会成为她非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p>
真是莫名其妙。</p>
回到阙梅苑，还没踏进大门，便撞见絮柳身边的碧草从墙角处转来，手里拎着个纸包，看见她紧张得一缩身就要退开。</p>
蓝苏眼尖，即刻就开口：“见着小姐不过来请安问礼，鬼鬼祟祟的躲什么？”</p>
碧草这才弓着身子俯首走来，双肩轻颤着吱唔轻辩：“奴婢、奴婢没有躲。”</p>
脚步挪得十分吃力，好似顾绮年是能吃了她的洪水猛兽般，惧得她愣是不敢近身。碧草两手拧紧着纸包上的扎绳，语无伦次的解释：“奴婢是给絮柳姐姐抓药去了，刚才、刚才眼拙没看到九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要躲……”</p>
“好好的，怎么病了？”顾绮年没揪着她的说辞，只低和的询问。</p>
碧草听后，捏着纸包的双手一抖，“啪”一声，掉落在地。</p>
她便赶紧弯身要捡，手脚快速得心虚。</p>
蓝苏却抢先一步蹲了下去，直起身轻轻的按着又掂量了下，许是没摸索明确，便当着碧草紧张的眸光直接就凑近闻了闻，这才说话：“小姐在问你话，盯着我瞧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这几剂药给抢了不成？”</p>
阙梅苑里当差的人都知晓蓝苏极得九小姐疼爱，而其脾气又暴躁，无人敢得罪。</p>
碧草亦是，她明白眼前人是在替顾绮年质问，眼珠子在两人间溜了溜，许是都不敢直视，最后竟是将目光落在总没说话的银娟身上。</p>
她两手交错着，掌心皆是汗液，“只微微不舒服，姐姐不让惊动小姐和夫人，才差奴婢去办的。”</p>
蓝苏见她这语态觉得显然是隐瞒着什么，刚要继续追问，顾绮年便开了口：“还给她吧，身体不舒服确实得服药，耽误不得。”</p>
话落，瞅着碧草又轻描淡写的添道：“你倒有本事，大清早得连府外都跑了趟回来。”</p>
几人皆是惊讶，碧草更是两眼瞪得直大，似乎没想料到会这样轻易就放过自己，从蓝苏手里接药包时脸上仍是呆呆的。</p>
银娟也直觉事有蹊跷，回了暖阁后不由望向自家主子。</p>
顾绮年不置可否，只鲜少的冷问：“碧草过去是在永清堂当差的吧？”望了眼迷茫的两人，她笑了笑，颇有几分讽刺：“平时进出祖母院子时，你们可见过有哪个丫头是毛手毛脚的？”</p>
蓝苏反应极快，半恍然半不确定的接话：“小姐您的意思是，碧草刚才诚惶诚恐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p>
银娟从门口接过小丫鬟送进来的温茶，放下竹帘折回恭敬的递上。顾绮年伸手，揭着盏盖无所谓的应道：“十之八九。”</p>
那药，如果查了，定然不会是什么正常东西。</p>
她现在并不想办絮柳，自无需搭理。</p>
不过碧草这丫头……</p>
轻抿了口，润了下嗓子，顾绮年看着蓝苏又道：“留意下她近来和谁比较亲近吧，怕也不是有心思的。”</p>
蓝苏答得爽快，“奴婢都记着呢，不是咱们院里的人，外头喜鹊她们都盯着呢。”</p>
说是看着，可人家有心遮掩，成效也是不大的。</p>
否则，各府后宅里哪会有那么多秘事？</p>
将茶盏搁落，顾绮年想了想再开口：“银娟，你去悄悄打听下，碧草是从哪个门出府的。”</p>
如果碧草还是在永清堂里当差，那守门的婆子们定是要忌惮几分，但她现在算是阙梅苑的人，下头那些奴才难道还会卖她面子？</p>
显得，定是拿了好处才放她外出的。</p>
延庆侯府里的规矩虽谈不上十分森严，可诸如碧草这等毫无地位的小丫鬟，连给正经主子办差的资格都没有，她能在未请示母亲的前提下抓得药，想来顾宅也不见得表面上看到得这般正统。</p>
平日自己与母亲要出府都得先告知大伯母，更别说吩咐底下人出去办事了，那全都得记录上案的。</p>
存了档，事儿也就瞒不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