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同一袭素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戴一副无框近视眼镜,整个人也显得丰神俊朗,活脱脱一个民国风的花样男儿。
这副卖相完全不输于柳生俊秀。
汪大同手提公文包,貌似乡下收电费那种,含笑一路来到他的书案前,冲大家摆摆手,朝柳生俊秀点点头,然后将公文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
笔、墨、纸、砚。
“开始。”白朗宣布道。
“慢着。”柳生俊秀看着汪大同,“怎么比?”
“礼仪之邦,主随客便。”
“孰优孰劣,如何评判?”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还有我。”话音未落,阮博识走了进来。
“博识!”森口校长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森口,好久不见。”阮博识含笑道。
“好久不见。”森口校长低声说了,垂下眼帘,居然带着些许娇羞。
杨枫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阮教授跟森口校长有故事啊。
与此同时,杨枫还发现千岛老师的脸黑如锅底。
最终,阮博识坐到了千岛的位置上,跟森口紧挨着。
阮博识看了眼森口,嗅到淡淡的脂粉味道,轻声说:“让孩子们开始吧。”
森口乖巧地点点头:“开始。”
“请。”柳生俊秀冲汪大同鞠了一躬。
汪大同抱拳回礼。
两人展开宣纸,柳生纯子为兄长磨墨,杨枫给汪大同磨。
两人的笔墨纸砚都是一时之选,纸是上等的宣纸,墨也是有名的方墨,颗粒细腻,混有香精。
研磨后,大厅里飘荡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墨香。
柳生俊秀微一沉吟,便饱蘸墨汁,笔走龙蛇。
他一边写,一边观察汪大同。
汪大同迟迟不动,北清大学方面的老师学生都着急了。
杨枫倒是不急,如同书童般兢兢业业。
眼看着柳生俊秀一张纸即将写满,而汪大同依然没有动笔的意思,很多人都沉不住气了,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柳生好武不失时机地出言讥讽:“汪大同,你是不是看了我哥的字,羞于动笔,这样也好,免得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井里的青蛙,只看到巴掌大的天。”杨枫反唇相讥。
“杨枫,你说什么?”
“我让你别吵,不要影响正常的比试。”
柳生好武呼哧呼哧喘气,还要发飙,被森口一个眼神制止了。
柳生俊秀就要写完了,汪大同还一笔未动,一方激动不已,一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汪大同嘴角微微一翘,同样的狼毫小楷饱蘸墨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人同时搁笔。
汪大同看向柳生俊秀,看到他写了好大一篇,他的字的确不错。
柳生俊秀诧异于汪大同的短小的篇幅,不过,也觉得他的字尚可一观。
“森口,你是客,你先。”阮博识道。
“你是权威,你先。”森口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阮博识说着起身,道:“让大家看看二位的作品。”
于是,杨枫、柳生纯子一人拿着一幅字,展示在几百双眼睛前方。
一时间,双方都有议论。
“鸾漂凤泊,都是好字。”阮博识淡淡一笑,道:“小枫,你先谈谈。”
“不可,他算什么,又不是评委。”柳生好武第一个反驳。
阮博识不以为意,改口道:“这位柳生同学,要不你先说说。”
“我……”柳生好武咽了口唾沫。
“没错,孰优孰劣,说说你自己的看法。”阮博识鼓励道。
柳生好武咬了咬唇皮,求救的目光看向妹妹和老师,没有收到任何提示,他一咬牙,道:“当然是我兄长的好,字写得好,内容又多,足见功力。”
“柳生好武,你懂字吗?”杨枫突然问道。
“我……”
“或者这么问,你知道他们写的是什么吗?”杨枫紧跟着问道。
“写得不是明摆着吗?我又不是不识字。”柳生好武艰难地说道。
“这一首诗一首词都是我国古代文豪所作,我问的是,它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杨枫问,柳生好武不答,所有目光都落在柳生好武脸上。
柳生好武面皮发烫,他握紧了拳头,脸上红的滴血。
“小杨,他一个武人,不懂这些,也情有可原。”阮博识貌似解围道,接着,他又说:“既然柳生好武同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杨枫也说说你的意见。”
“献丑。”杨枫点点头:“柳生俊秀同学这一篇乃是苏东坡所著,名叫《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