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节:权衡再三心不定,一场姻亲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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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带着三人自大堂入二堂,转入三堂,这里是吴三桂私人办公场所及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刚进三堂院落,见陈沅却先到了,但自守候在院内,却不进屋。见了吴三桂风风火火赶来,上前道了万福。三桂对旁人熟视无睹,亲热万分却有些做作地挽着陈沅手臂,言真意切道:“夫人,咱们进屋吧,夫人可要小心这门槛。”
后面三人,平日里极少见到这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这下见得,心里都嫉妒了好一会。但想到大帅对她虽然恩宠有加,陈沅也只不过就是一个妾而已。只是他几个奇怪,这大帅对于陈沅,就今天人前人后的这么客气,甚至媚态十足。几个知道一点原因,当然,这是先前那封信的功劳,所以几个相视无语,对于吴三桂当众疼他老婆,只会心笑笑。
会客厅内,方光琛、韩知礼都在,七八个随从却在外边笔挺站立候着。那方光琛本坐着,见了吴三桂,心情有些激动,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正准备像原来那样习惯性地给吴三桂跪下请安,到了这会儿,却生生止住了。他转而微微躬身,双手抱拳,算是行了个拱手礼。
吴三桂也不在意,热情拉着方光琛,哈哈笑道:“献廷兄,让我想得好苦啊!当年何故不辞而别呀?”
方光琛也是打着哈哈,回答道:“大帅,在下这不是又来了吗。”
两个虚情假意,又寒暄了一会,方光琛就见了郭云龙、吴之茂两个,因属旧交,自然不会太过客套。三人中,只有马宝他不认识,这郭、吴二人又简单介绍了双方,方光琛、马宝二人之间,又客气了几句。
吴三桂此时早就注意到背着双手,面露微笑,不卑不亢却镇定自若的韩知礼。他何曾想到这大秦使臣,居然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他以为这年轻人不过是方光琛随从而已。
吴三桂见堂内站着的其余人等,都是年纪轻轻的棒小伙,并无其他人,就转身问方光琛道:“献廷老兄,这个大秦使臣何在呀?”
方光琛仿佛这才想起正事,慌忙说道:“大帅,在下(他以前在吴三桂面前自称卑职的)糊涂了,得罪!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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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光琛搀过韩知礼,对吴三桂道:“大帅,这位兄弟,尊姓韩,大名知礼,是如今大秦内务府第一副总管,副部级,也是此次的副使大人。”
这吴三桂一听,心想:这人年纪轻轻,见了他吴大帅也不磕头作揖或者请个安什么的,本以为不懂规矩,不知礼数,却偏偏叫个韩知礼,我道他缘何如此倨傲,原来这小子竟然是大秦要员。
经方光琛这么一介绍,吴三桂又审视韩知礼一会儿,感觉眼前的韩知礼确实气定神闲、安之若素,有那么点上国使臣风范。想到自己将来投了过去,恐怕还得时不时仰仗仰仗这个年轻人。
想到这里,吴三桂于是又哈哈一笑,上前捂住韩知礼双手,恭维道:“韩老弟年轻有为呀!老夫佩服,刚才怠慢,多有得罪,老弟千万海涵呀!来!坐,请花厅上坐如何?”花厅就是三桂的书房,也是客厅一种,安排在花厅会晤,少了些庄严肃穆,却多了点亲切随意。
岂料这上国使臣韩知礼,这会儿却盯着吴三桂身后的陈沅,目不转睛地傻傻看着。吴三桂就有些愠怒,鉴于众人在场,因韩知礼又是上国使臣,他不好发作,只咬牙切齿地忍了。
其实韩知礼并非好色之徒,只是他见陈沅模样,与思沅一样太过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都是那么美丽绝伦。还有一个原因不便道明,韩知礼见过陈沅,这件事情已过了几年,韩知礼依然记忆犹新,不过陈沅对于韩知礼,几乎没有一点儿印象罢了。只是韩知礼不知道,他这种反应,却让吴三桂误会了。要是他懂得吴三桂为了陈圆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家国君父,明目张胆地当汉奸,或许韩知礼就不会盯着陈沅看了。
众人随吴三桂步入书房,在吴三桂盛情安排下,一众分宾主尊卑坐了,待侍女端茶送水,一阵忙活。吴三桂就寒暄说道:“各位,这茶叶产自福建安溪,制作工艺独具特色,叫做乌龙清茶。老夫品来,觉得其香其味,甚是独特,所以好之如命,这才不远千里重金,实在难得呀!”
方光琛、韩知礼听他这么介绍,均学着他模样,端起茶碗,细细品了一口。
那方光琛故乡歙县,自是产茶之乡,始于宋之嘉佑,兴于明之隆庆。世人赞曰:“养生之仙药也,延年之妙术也。”每年清明谷雨,选摘“黄山种”初展嫩芽,手工炒制,其外形微卷,状似雀舌,绿中泛黄,银毫显露。后来清代江澄云在《素壶便录》中说:“黄山有云雾茶,产高山绝顶,烟云荡漾,雾露滋培,其柯有历百年者,气息恬雅,芳香扑鼻,绝无俗味,当为茶品中第一。”
所以方光琛听吴三桂说福建安溪“乌龙清茶”如何如何,心里不服气,他品了一口,也不管味道如何,就说道:“大帅,要说这茶吧!在下家乡紫霞山之紫霞松萝,为茶之最上品。余为雀舌、莲心、金芽,次者为走林、为罗公,再次者为开园等,名殊而一。当年在下千里采办,送往京师,大帅这儿,再不济也年年馈赠。大帅,在下所赠佳茗品来,与这个相较如何?”
吴三桂听方光琛一席话说完,知道此人在关于茶这个问题上,丝毫不让,竟有些小气和可笑,竟听不得自己说别的地方茶好。见方光琛较真,又听他旧事重提,将当年成心巴结自己,给自己年年送茶的事情都讲了出来。吴三桂当年倒是品了不少,不过他行伍出身,要于此中明辨个高下差别来,他还没那个修养和雅兴。
于是,吴三桂只淡淡说道:“献廷兄,当年全仗老兄有心,在下方能有这口福,不过,在下还是习惯喝这个乌龙茶。你那个什么,淡而无味,在下不甚喜好……。”
吴三桂如此说来,方光琛肺都快气炸了,他心里将吴三桂骂了不止十遍,心里想着:当年老子为了巴结你,费尽心思,花了不少的冤枉钱。还多方求人,要不是自个儿就是歙县本地人,不然就你那一年几十上百斤,老子无论如何也搞不到……。
所以方光琛气恼之余,明明觉得乌龙茶其味甚佳,口头也不认可。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个绿茶清茶,因人而异、各有所好而已。
所以,这家伙就不合时宜说了句:“大帅,这个乌龙清茶嘛!味道怪怪,在下也不是很习惯……。”
吴三桂内心不爽,说道:“献廷老弟呀,话不可这么说,大秦所产乌江翠芽我倒是品尝过。依我看,不在黄山毛峰之下呀!”
方光琛自大秦而来,当然乌江翠芽喝了不少,感觉与他故乡茶叶,并无二致。本来深山出好茶,这是至理亦是事实,可是他嘴巴不服软,说道:“非也……。”
他本想打压打压一番大秦茶叶,但话未出口之际,突然间就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大秦臣子,怎么一时不清醒、脑子犯糊涂,着了吴三桂的道道。这大秦乌江翠芽,眼下为“国茶”,大王一天要泡三开,时时以国礼馈赠贵宾,乃是大秦国宝,是敢乱加评论的吗?本来这“乌江翠芽”好就要说天下第一,就稍有不足也得要说顶好顶好。要是自己言语不慎,在这件事儿上犯糊涂,传出去就不好了。
所以他想清楚了,赶紧收住刚才思路,就转而说道:“嘿嘿!大帅所说,那是当然,这乌江翠芽,乃是极品。其香气独特,入口甘冽,氤氲之山峦造化,濛淜之雨露滋润。加之以能工炒作,品质当然上乘,近些年异军突起,大有引领绿茶之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