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一进花厅,赶紧给多尔衮跪下了,叩首的时候又大声说道:“卑职洪承畴拜见王爷,王爷吉祥,王爷,您宣卑职?”
多尔衮赶紧扶起洪承畴,和蔼笑着,说道:“彦演兄,你我这么多年老相识了,不必如此客气,不必如此客气,坐……。”
洪承畴如何敢坐?只见他诚惶诚恐回答道:“王爷,卑职还是跪着吧!卑职有两年未曾见到王爷尊荣,想煞卑职了,这下见着王爷,磕个头也是应该的。王爷唤卑职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洪承畴说着,不知真情还是假意,流下来几滴眼泪。
多尔衮见状也是唏嘘感叹不已,他动情地说道:“本王两年不见彦演兄,也很想念你呀!你看你看,为了我大清江山社稷,老兄殚精竭虑、忠诚职事,人都熬瘦了。彦演兄,千万不要客气,你再这样格外,本王可真要生气了。”
洪承畴听罢,感动得屁滚尿流一般,他赶紧答道:“王爷言重了,卑职愧不敢当,不敢受此盛誉呀!”
多尔衮却说道:“彦演兄!江南能有如此安定之局面,老兄功勋卓著、首功不二,何必一再相谦呢?本王已奏明皇上,保举彦演兄为太子太师,经略湖广、广东、广西、江西、江南、浙江、福建七省。总督江南军务兼理粮饷,吏、兵二部不得掣肘,户部不得稽迟,可临机决断、事后报闻,彦演兄担此大任,可要忠诚为国啊!”
那洪承畴听罢大惊,心里想:老天!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把江南军政要务悉数交与自己这个汉人,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这是何等信任?何等荣光?我岂不是祖坟上冒青烟,飞黄腾达了呀?
但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说道:“王爷,卑职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如此信任?卑职才疏学浅、力不能及、德不堪负,断不敢担此重任,还望王爷收回成命啊!”
多尔衮听了,却说道:“哦!彦演兄,难道不愿意?”
洪承畴惶恐万分,不敢忤逆多尔衮的意思,他只好说道:“王爷大恩大德,卑职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只舍了这一身老骨头,但凭王爷驱使。”他又跪下,给多尔衮嘭嘭嘭磕了不少响头,花厅里地砖都叫他给磕破了。
多尔衮满意地笑了笑,心里想道:你这样还差不多,看来就你这种汉人的败类比咱们满人都好使。名义上我让你大权独揽、专征独断,实际上你得处处小心,须得看咱们满人的脸色行事。这江南数省几十万铁甲洪流,满洲八旗仍是主体,汉八旗之间互相扯皮猜疑,心思不合,你洪承畴要是一心为大清办差,自然都可以调度节制。但你要是敢乱来,于朝廷不利,是个人都可立即取你项上人头。
洪承畴不管怎样,也是投降过来的汉人,松锦之战以后,可能被清军吓破了胆,所以在大清这边,做事为人,无不小心谨慎、战战兢兢,这也是多尔衮敢放手叫洪承畴去做的原因。
洪承畴见多尔衮三言两语之间,轻描淡写一般,就给自己任命了一长串的大官儿。他心里清楚得很,知道多尔衮既然可以轻而易举做到,同样也可以轻描淡写给抹掉。不仅如此,要是多尔衮不高兴,甚至可以随意就把自己老命也一并给抹掉。于是,考虑到这件事情有可能的结局和后果,这年近六十的老家伙大汉奸为此着实淌了好些冷汗,背心处的衣服都叫浸湿透了。
多尔衮见他汗流浃背、惶恐不安,心里更加有底,他清楚洪承畴心里压力太大,应当适当减压,多尔衮就转而为洪承畴打气,多尔衮说道:“本王深知,彦演兄前几年经略东南,可谓功勋卓著。老兄是真心为我大清着想,只是你尽心尽力为大清办差,越是这样,几省之地难免有不少汉人对老兄恨之入骨。这个也确实难为你了,彦演兄大可放心,只要你与我大清形神一体,更无二心,我大清必定会保你一世平安。彦演兄,大敌当前,可不得犹豫呀!”
洪承畴忐忑不安说道:“岂敢岂敢!卑职决心竭尽所能、以死相报。”
多尔衮见洪承畴依旧惶恐不安,苦口婆心安慰了好一阵子,随后又说道:“彦演兄,这次秦国与我扬州会盟,本王叫给你传个信儿,让你提前知情,你都知道了吧?”
洪承畴老老实实答道:“王爷,我也是前几天才才得到王爷塘报的。”
多尔衮说道:“我叫他们给你通报一声,就是要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形势严峻,咱们要尽早谋划呀!”多尔衮稍停片刻,又说道:“我道李易铭如何如何厉害!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前头回信说不便前来,只委以其资政代为赴会。这厮狡诈多疑,处处与我大清过不去,将来我必定将此人生擒,乱刀砍死,方解本王心头之恨。”
见多尔衮说到这事,眼光语气都犹自恶狠狠的让人害怕,洪承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早就风闻李易铭如何如何了不起,大秦多么多么的厉害,也拜读过易铭文章,知道远非多尔衮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