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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铭昂头挺胸背着手,带着这一行人又转而回到了大堂。大堂早已摆好左右各四排座位,此时也有足足几十号人坐在那里等着,见着易铭一行前来,就起身拱手施礼。易铭看了看,位于堂上正中的主位三个,尚还无人端坐,易铭知道这应该是他自己、李千秋和赵龙甲三人的位子。
易铭从容不迫,由赵龙甲扶着在大堂正中首位坐了,然后李千秋坐了自己右边以下第一个座位,赵龙甲坐在了左边。
易铭坐那儿一阵胡思乱想,半天没有举动,底下还在喧哗,他无聊至极,就自己掏出香烟,叼了一颗含在嘴上,又将从春兰那里要回来的打火机“噗”地一声点燃,就狠狠吸了一口。他见不少人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看,知道这群土包子是在惊奇自己是怎样点燃烟卷的。易铭觉得好玩儿,于是得意洋洋,右手把玩打火机,故意打燃了又弄灭,弄灭又给打燃,如此不厌其烦,戏耍了十数下。如此一来,自然看得众人目瞪口呆,易铭知道,眼前这些乡巴佬绝不会想到世间上居然还有这种稀奇玩意儿。
当即就有个易铭不认识的夫子站起来,掏出香烟,得到易铭点头首肯,就跑过来借火。易铭替他点着了,就有意将火机递给他,这夫子接过来,学着易铭样子,摁了一下,很容易打着了明火。这让这夫子惊讶不已,所以不住说道:“主公,这个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好、好得很……。”
易铭见自己手头这么一个最简单的东西都让他感慨不已,心想要是你看着咱们千里之隔电话聊天,不知作何感想?抑或见识一下老子宅在家里玩电脑,恐怕你这家伙羡慕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易铭胡思乱想之际,旁边赵龙甲赶紧介绍,说此人是当地儒士吴扶林。易铭岂有不知,此人在大秦立国以后,当了正部级的大官儿,还是自己特别关照了的。
吴扶林叼着纸烟吸了好几口,又将这个叫“打火机”的稀奇玩意儿还给易铭,接着对易铭长揖俯地,方才说道:“想不到咱们主公也好这口啊!我家夫人总是反对我抽这个,说是口臭。”他这一席话惹得堂上众人哈哈大笑,这夫子又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这可是好东西,抽这东西想事情、写文章、填词作赋,文思如泉涌,要周到很多,还不打瞌睡。现在可好了,我回去就给她说,就说这个如若不是好东西,怎么主公也抽?既然主公都抽,我们也要抽,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反对?”众人笑的更甚,对夫子的话,个个深以为是。
易铭也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一时心血来潮,就说道:“这个烟叫个什么名儿?怎么没有定个牌子?”那夫子见易铭居然附和他,得意问道:“主公的意思是?是不是给取个名儿?”
易铭答道:“对,给这香烟取个名儿。”易铭语毕,堂下又有人起身说道:“主公,在下看来,恐怕还得麻烦您老给赐一个。”旁边不少人跟着他意思,也要求易铭拿个主意。
易铭未料到有人称他老,心里不爽,他早想到原来取得的那个“寸头”,名儿一点都没有内涵,到了这会儿,易铭想顺便给改一改,所以他考虑来考虑去,一时之间,不知该定个什么名头好,抓耳挠腮没有主意。
他觉得定个“中华”牌吧!现在大半河山都在清军手里,“黄鹤楼”牌也不恰当,都不在一地呢!“南京1648”也不妥当,他又准备定“熊猫”,但转念一想,在座的有无人知道什么是熊猫都还难说。他照样理了理自己寸余来长的短发,突然灵光一现,决心恶作剧一番,他说道:“我看以后就称为“尼古丁”牌香烟吧!这东西里头成分复杂,就有这个叫尼古丁的东西,名字也卓然不群、独具特色,你们说呢?”
当然,在座各位,哪里知道这尼古丁是个什么东西,虽然觉得这名儿怪怪,但主公高雅,说不定这里面有讲究、有典故也难说。众人不知他深意,又怕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无知,要是出丑就更不划算了,众人又想想:觉得这叫做个什么名儿不过就是个代号而已,所以大堂上下,如何有胆敢说不行的。
那吴扶林扔了烟头子,又离席走到中间过道,对着易铭跪了,磕了头,却还是说了原来那一腔话,吴扶林说道:“主公,您老还记得几年前不?主公真是神人也!那个时候分析将来天下形势,事事应验,无出其右。最让在下佩服的,是那个时候就知道张献忠不出一年会死,主公厉害,几句话就定了他生死,分了他阴阳,在下佩服佩服。改天在下叫上那些个,摆好酒席,专等主公赏光。”
易铭听吴扶林说完,自然点头答应下来,知道此事可算完。
抽了一颗烟,易铭后来又挨个盯着这些人看,看得坐着的众人头不敢抬,越发不敢动作了。易铭这会儿就想:老子威望甚高,这帮人总还算是怕自己。
由于一时冷场,易铭就看了看李千秋,李千秋起身,先冲易铭行了礼,又走到席间,朗声道:“苍天有眼,大难不死,主公回来了!”屋内众人附和,响起一阵欢呼声,但大都是些北方人的口音。
李千秋示意众人肃静,又说:“主公前些年对我说,将去西方万里之地寻求济世良谋,而今我与主公按照当年约定期限,在这穷山恶水的偏远之地重逢。屈指算来,正好四年,鄙人坚信主公一朝出山,定然能带着大家,南征北战、奋勇杀敌、扭转颓势、重现辉煌,大家伙说是不是啊?”众皆群情激昂说“是!”
易铭见众人聚精会神,听李千秋滔滔不绝演讲。只是什么什么西方万里、南征北战等等,云山雾罩。
他感觉这李千秋扯来扯去,还是前头那一套。
易铭听李千秋又对着这一干人等说道:“主公经历非凡,历经千辛万苦,万里跋涉,这才与我等,聚首黔北。你们要多体谅体谅,今主公历尽艰险,自西方孤身而来,着实不易。只是主公经此数年,性情或稍有改变,但主公道德文章、经世韬略,比及先前,在下看来仿佛更加纯炼、更胜一筹。各位以为如何?”
见一干人等频频点头称是,李千秋又说道:“如今主公安然归来,在下深信,定能为我等谋得光明出路。对此,想必主公已了然于胸。诸位应当精诚一致,有何奇谋良策,可与主公陈述一二。”
易铭心道:到了糊弄这帮家伙的时候了,看样子我还得把前回对他们说的,又来上一次。这孙子死搬硬套,总是又要为难老子。
他这样想着,不料却触发了他脑子里的机关,李千秋应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李千秋也暗自传过来声音说:“你可以随便编一些,只要不太出格就是了。”易铭回道:“我讲了,你可不许笑。”李千秋答道:“你放心就是,任由你瞎编乱造,只不要太出格了就行。”有了李千秋在一旁,易铭似乎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
易铭见人群之中有好些人跃跃欲试,似乎有话要说。他抢着说道:“我这些时间,在西方万里游历,确实经历了一些异乎寻常之事。以至于我忘记了很多。你们在坐的,我有的认识,记得还清楚。有的就想不起来了,望大家谅解。”
他特意指着坐在右边第一排第二位的一人,正是刚才要易铭赐对联那夫子,那人就站起来。先生给易铭引见说:“这位是范旷范先生,南明弘光一品光禄大夫、大学士相国,陕西人士,不久前才屈尊来我黔北之地。”
易铭心想:县史上这人记载颇多,还留下了琴洲遗迹,这个官大,只是文绉绉的,以后他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过人还算正直,见了老子“八艳”之魏如是,好生养着,不敢擅动,后来叫韩三捡了个大便宜……。
范旷上前打着哈哈,说:“老夫惭愧,久仰主公大德。这才千里相投。南明朝廷上下离心,老夫早就看不惯,听说主公英名,老夫就来了,以后这把老骨头听凭主公差遣。”刚一说完,但见那范先生却屈膝给易铭跪了,易铭及先生慌忙扶起,范旷客气了好一会,自坐下不提。易铭接下来又见了余下的众人。
好一会儿,易铭才见完这帮“文臣武将”,他和李千秋回到座位坐定,其他人也各自坐下,大堂里安静下来。此时十来个侍女端进来些瓜果酒肆,易铭见了,也不客气,抓了一些瓜果就吃,侍女分别斟满了酒。易铭见众人闷声不语,心里很厌烦,心想什么时候快快结束,虽然怡情不在,但起码春夏秋冬四个可以说说话,和女孩子们在一起,心情要比和这帮大老爷们在一起好过不少。
正天马行空想着,但见范旷却站了起来,先是冲易铭长揖俯地,说道:“主公,我等听军师说主公不远万里到了西方,寻求济世之良谋。在下听闻主事者,内圣而外王,意谓内有圣人之德,外施王者之政,老庄也说: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按道理这就足够,今主公舍近求远,不怕山高水急、沙漠戈壁,主公深意,在下不知,难道西方万里之地,竟有治国平天下之道理?烦请主公也讲讲,这个西方之地,都有哪些国度?都有些什么奇闻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