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秋接着又说道:“主公,咱们身后密林之上,有一台地,尤其险要,主公可否随我上去察看一番?”说完,不停地眨眼示意。易铭瞬间就懂了,知道李千秋有话要说。、
两人只带了韩知礼、杨明义二人,向上走入密林,只十几分钟时间,穿过密林,果然就看见了李千秋所说的台地。台地不大,约莫十数亩,地面为斑驳的坚实岩石,所以只在空隙处的土壤长有几蓬灌丛。因长年风化雨侵,岩体破碎不堪,两人随意对象而坐,韩知礼、杨明义二人,远远站立着。
“你想走?”李千秋刚一坐下,迫不及待问道。
易铭见自己心思被他戳穿,想了一下,决定不作隐瞒,所以坦率答道:“对,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
李千秋表情复杂,看着易铭,又问道:“你考虑好了?为什么非得如此执着?你想想看:这里除了没有你说的那些女孩子和你那个老丈人,其他也还齐备,要实现咱们的那些所谓使命,也不困难。你是不是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易铭也望着李千秋,答道:“你在我眼里,好像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一样,我问你,我那个玄孙媳妇,也就是你那个黑美人,你真的爱她吗?”
李千秋听罢有些意外,不过也想了想,平静说道:“爱,我怎么不爱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超过了一百年,要是我们之间没有真挚的感情,我们怎么会相濡以沫长相厮守这么久?”
“一百年!”易铭惊呼道:“你才多大?难道说……?”
李千秋答道:“对,我们在一起百年有余,要确切说来,我和她在一起已经有一百四十多年了!关于我的年龄,你知道的,我们那个时候的人的寿命,比你们要长寿很多,所以我虽然也活了一百八十多岁,在我们那里,也还是个年轻人,就和你们这时候三十来岁的小伙子差不多吧。”
易铭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他并没有兴趣关心这些,他只是觉得奇怪,既然李千秋与自己那个玄孙媳妇感情如此深厚,但李千秋说起她,却异乎寻常的平静,这让易铭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易铭问道:“你们天各一方,你就没有想想人家?”
李千秋听罢,欲言又止,想了一阵子,却说道:“她虽然人很好,不过死了……。”
“死了?”
“对,死了!”李千秋接着说道:“我说过,我们遇到了麻烦,所以不只是她死了,我所认识或不认识的,全都死了。”
易铭听着却惊恐不已,听李千秋越是事不关己一般地平静讲来,这种悲惨结局就越是令人感到恐怖。看到李千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易铭内心愤懑不已,于是又问道:“你是说世界末日?那好,是不是像几千万年前的侏罗纪,我们时代的人认为恐龙就是那个时候灭绝的。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讲,恰恰因此因祸得福。因为假若恐龙没有灭绝的话,那么哺乳动物或许将永无出头之日,就更不要说咱们人类了。而你们这一次的灾难,可能和那一次差不多,是不是又是外来天体撞击地球?我说的对吗?”
李千秋听着,却不住地苦笑,又摇着头,说出让易铭更加难以置信的话,李千秋说道:“要真是天体撞击地球就好了,起码总有生命能够幸存,你要想到:在我们的年代里,任何可能对地球产生不利影响的天体,我们都可以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火星撞地球”这一类的事件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是,这回不一样,这一回,所有的生命都无法幸存下来。”
易铭惊骇万分,急急问道:“真的?你是说所有生命?那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李千秋答道:“当然是所有的生命,大到如人类,小到微生物,一概不能幸免。你得知道,咱们已经改造火星好多年了,那上面连同人在内,也有不少生物。除了火星,我们还有其他星体的生灵,这一次,同样避之不过。也就是说,所有生灵全军覆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易铭听罢,只感觉头皮发麻、天旋地转,这种结局对于人和万千生灵来说,无疑是亘古以来最具决定性的事件,只是李千秋一直不愿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灾难。易铭又追问,说道:“你还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何况,不是还有你幸免于难么?”
李千秋一时不答,眼光转而看着山下,只见下面人马,正有序乘坐木筏过河,他思量许久,叹道:“对,是啊!我还在,可是正因为如此,要不是来到你的时代,那么,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至于你说的这场灾难,这是因为……。”
李千秋说着,却似乎顾虑重重,所以终究没有讲出来,他转而说道:“时过境迁,再说又有什么必要?现在也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到了那一天,我会给你明说的,你不要再问了。我说过,这种情况不是不可以改变,要行的话,就只能是在另一个平行的宇宙,也就是说,是从我们这么多次介入的新世界里。虽然我们面临重重困难,但我坚信,这种努力一定能够成功……。”
易铭插话说道:“你那个是死别,话说人死不知、一了百了,尘归尘、土归土,倒是这样,还落得个耳根清净、无忧无虑。可是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我这个叫生离,这种痛切心扉的感觉,你好像没有过。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那个时候,哪怕见怡晴一面,给她说句对不起,只要她能过得好,然后我就是死了,也不留遗憾,那么我才会心安……。”
李千秋不等易铭说完,插言说道:“你这样想是不对的,话说“否极泰来”,同样,“泰极而否来”,人生是不完美的,你应当允许留有遗憾。”
易铭听了,绝不认同,所以决绝说道:“不,绝不,其他遗憾可以,就这个我绝不容许。”
李千秋听罢,又叹了一口气,正待要说什么,一旁跑过来韩知礼、杨明义,韩三远远叫道:“主公、军师,李将军说可以开拔了,请主公和军师随小的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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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秋应允一声,转而看着易铭,说道:“好吧……,但愿你此行愉快,咱们各走各的,我们会再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咱们后会有期……。”
易铭见他临别之际,颓废落魄的心情,转而又变得振奋起来,易铭内心随之而变,李千秋又说道:“我见你要走,考虑到我们的大事,有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所以我也不拦你,非但你要走,我也要走。”
易铭问道:“你也要走?到哪里?”
李千秋这时却笑着答道:“我这次决定应你的要求,去把你老丈人杨承藩救过来,然后和他交朋友,顺便给他定一门亲事,好把你那个杨怡晴给生出来。”
易铭听了,笑了两声,两人对视,万千心绪,都在心头。
下了山,两人又骑马赶到队伍前面,因有女眷随行,沿途又是泥石小道,好一点的地段才铺有石板,所以队伍行进不快。一路上因补水充饥、走走歇歇,又要躲避正午恶毒阳光,好不容易到了中途,天就晚了。队伍只好就地扎营,此地路旁有十数家农户,头天回遵打前站的早就安排好了,农人腾出房间来,易铭、先生及众女眷均安排住下。
盛夏天气晴空无雨,农历六月月色正浓,将士就地歇息并无怨言。农家孝敬了不少活鱼,易铭让燃起篝火,土灰里刨着土豆红薯,就着携带的干粮,和数百将士围坐一起,吃了不少。其间,他又讲了一些西方游历的所谓趣闻,当然都是易铭临时瞎编的,只见一个个听得饶有兴致。易铭将息之前,还带了韩三、蛮牛,到河边畅泳一番,自是神清气爽不提。
易铭回到农家住处,才进木楼,就闻见一股艾草香味,原来琦玉见蚊虫嗡嗡叫,成群结队一般,这家又没个蚊帐,怕咬着易铭,在易铭外头玩乐之际,吩咐夏荷几个,找来艾草,点着熏了好久。
易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旦想到要赶往遵义,而那里并无怡晴思沅,心里无比落寞。易铭还想到:就这个单调世界,不值得自己留念,所以他顾不上波卡洪塔斯是否已经准备好,决意离开此地。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