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儿这样问,臂牛摸了摸他的头,向紫阳道:“善儿项上的银坠刻有两个姓氏,只不知哪个才是他家本姓。”
紫阳闻言,思忖道:“这李姓一氏,大约在陇西一带最为兴旺,另一大支则系出赵地,二者皆在大江以北活跃,但从善儿这坠子的样式来看,是南方人家不假,而这穆姓之人,多为宋穆公之后,其族播迁于江南各地,倒也对得上号。”
臂牛道:“这么说,善儿是姓穆了?”
紫阳道:“那也难说,北魏时鲜卑人丘穆陵氏改汉姓为穆,他这一支也乃穆姓大族,其族人则多居于中原一带。”
臂牛叹了口气,道:“你老道忒也啰嗦,那善儿究竟姓李还是姓穆,你倒是给拿个主意。”
紫阳拈拈长须,说道:“十八子李,上木下子,倒不如取个谐音,就与他姓个穆姓,大名叫作子李,倒过来念又叫李子穆,如是这般,不管他本家姓李还是姓穆,掉个过便即成了。”
“穆子李,李子穆!”
臂牛因叫的顺口,心下欢喜,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不错,老道士这名字取的漂亮。”
紫阳哈哈一笑,转向善儿道:“自今日起,善儿便有了‘尊姓大名’了,倘再有人问起,你便说你姓穆,名子李。”
“噢……噢……善儿有姓喽,善儿有姓喽!”
那善儿高兴的在堂上来回乱跑,不住叫着自己的名字:“穆子李,哈哈哈,善儿有名字喽,穆子李,李子穆,哈哈……”
臂牛见善儿喜不自胜,也随着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着笑着,又露出一丝悲凉之色,遂叫住善儿:“善儿,善儿,你过来,到二师父这来。”
善儿跑将过来,抱住臂牛的大腿,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二师父,怎么了?”
臂牛问道:“善儿有了名字,欢不欢喜啊?”
“欢喜!”
臂牛又道:“可不敢整日贪玩,要好好修习你大师父教的练气之法,待你养好了身子,二师父便将我这臂牛神力传授于你。”
“好,二师父,什么是‘臂牛神力’啊?”
臂牛道:“西域有种野兽,其状如牛,头大,额宽,角粗,四节生毛,有千斤之重,叫做雅牛,乃是世上最大的牛,师父这两条臂膀,可与那雅牛角力,这便叫做臂牛神力。”
善儿年方四岁,不明臂牛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听说西域有个什么雅牛,心生好奇,两只小手伸去摸了摸臂牛的胳膊,嘿嘿嘿的嬉笑道:“二师父的胳膊比牛的脖子还粗呢。”
这话让紫阳听了,直惹的他阴笑起来,说道:“这必是好的,偏将好好的两个膀子练的跟个串葫芦似的,他日善儿长大成人,架子上提溜两个串葫芦,那有小姑娘喜欢你啊,正好落得个闲,天天和牛角力,再好不过。”
臂牛气道:“你……你这臭道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善儿听不懂紫阳的话,只听臂牛说什么狗啊象啊的,这话里说是狗,又是什么象,又见他二师父懊恼的样子甚觉可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只这一笑一口气没咽的下去,“咳……咳……”的咳将起来。
紫阳忙拉过善儿,在他脐上六指处的巨阙穴上轻轻按压几下,遂问道:“善儿还好些么?”
“我……咳……我没事。”
但见善儿这般,紫阳,臂牛二人原本喜形于色的脸上,略略变的忧伤起来。
片刻,紫阳又拿了个药丸喂善儿吃了,才安心,说道:“善儿出去玩吧,大师父和你二师父有话要说。”
“子顺……子顺……”
待善儿出门,紫阳喊徒弟进来沏了茶,又招呼臂牛过来,这才向他说道:“我老道用尽奇药,可善儿身子仍不见好,别说练你那什么串葫芦的臂力,就是再普通的拳脚功夫那也是练不得的,牛先生可莫要再在善儿面前提什么练不练功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