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抱着被子惆怅,忽的听见这一声,赖在床上不情愿的哼唧两声:“嗯…折雍公子有事么?”那厢声音默了片刻:“在下唐突,不过有件事还想拜托翎姑娘…”我又抱着被子窝了一会儿,七手八脚爬下床去开了门,却未看见人影。半晌,声音从回廊拐角传来:“翎姑娘,这里。”我回头揉着眼睛挪了过去。
周围幽幽暗暗的环境实在催眠。我迷迷糊糊听得他道:“不知翎姑娘在九重天上,可认识司命公么?”我困意醒了一半,旁人兴许不晓得,不过司命宫汎离我倒是熟的很。啊不,是我三哥同宫汎离熟的很,两个老小子常一块在宿天院厮混,这也没怎么。只三十多年前两人合伙打翻了我养着从阆风带回的两条小草鱼的琉璃缸,被我乱棍打出了院去。
想到此处,我诚实点头:“认得。”还打过他一顿。白折雍眸色稍微一亮,言辞恳切的道清了来意。
原是司命宫着一面落华镜,记载着下界仙人在尘世的过往残生,折雍的亲叔叔白澈便是下界历劫的一个。关键是这白澈和若水之战还有关联。起因大概是老天安排在白澈身上的一段情劫,然个中缘由并没人说的清,此次青丘遭了这一难,却成了折雍心中的一个结。“若水一战使澈叔身死,他却未死在沙场中,”他抬起头来:“据青丘老人说,战后澈叔在前丠散了修为,自毁了魂魄而羽化,几日前穹澧发难青丘,最先毁的便是澈叔的仙碑。”他指节握的发白:“父君不说什么,可我做不到。我只想弄明白,不能让澈叔去的不清不楚,凭白受辱。”
我沉默半晌,大约白夜帝君并不是不想弄清楚,而是已看开。只是小一辈纠结于已成定格的真相,譬如白折雍,譬如我。
择日不如撞日,我收拾起尚剩了一小半的困意,桌上留下纸书一封,是为先斩后奏。和折雍悄摸儿一同上了九重天。
“今夜星子洒得当真迷人…”折雍听见我这声感慨,平调“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却对上我一双迷茫的眼,又升调疑惑道:“嗯?”我怯怯抬头:“找不着北了。”
“…”
是以两人在九重天兜兜转转一晚上,第二日正午终于撞着了宿天院的大门。
三哥见着颇狼狈的两个人,笑的喘不上气儿:“四妹可是刚下界历了情劫得以飞升?还稍了个情哥哥回来,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