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婢提着灯笼,眼睛里似要浸出水来:“奴婢…做奴婢的,自是要对公主心存敬畏…”竺仁松了劲,那手更像是直直摔下去的,她凉凉道:“知道规矩便好。”
一切仿佛都在她掌控中,一切都还很正常,一切又都似变得不正常。
司命宫后厢里雾气袅袅升腾,卿音坐在木桶中撩起散着药香的热水,胸前的伤口再次结痂了,好像栖在自己心口小小的游蛇,卿音浸在水里,天君白日里已经派药官来过一次把她的脉,她晓得自己离下界不远了。
碎发湿哒哒贴在额上,又凉又腻,她抬手拂开,百世劫不历,她便永远不是自由身,还如何去给那无辜受累的三个魂魄一个交代。
雾气蒸在身上结成片片水珠,翎卿音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不由咬紧了唇,然越咬痛楚越甚,牙齿陷进皮肉里渗出一点殷红,眼底却透出丝丝寒意和决绝,她清楚的晓得,从她丢了心那一刻起,她便不再为自己活着了。
正因为不为自己活着,才必须撑着活下去。
翎翊守在窗外蓦然听到一声带着压抑的闷哼,脖子不禁一凉,再去凝神听时,却又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灯花噼啪一声在窗前爆开,翎翊推门进来皱眉道:“方才我看到小四了。”宫汎离提起笔:“怎么?”
翎翊拉开竹椅坐下:“唇上流了血,应该是自己咬的,也不知怎的,总觉得她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宫汎离敛眉:“是该不一样了,经历这么多变故,萧然半颗心又予了她。”那厢却不如司命淡然的多:“她不回到之前那般,我总放不下心来。”
宫汎离沉声道:“你往前看些,卿音如此,并不意味着不是好事。”
翎翊沉吟半晌,突然抬起头:“萧然回昆仑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