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池若那时还不知道她母亲身体已越来越不好,一年里越发见得少了。那个年纪,他已经开始懂事,他又一向聪明,关于宫家的事也知道了一些。后来长成了少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深深在心里烙下了印记。
他母亲的愿望到底是实现不了了,宫池若,生来宫家人,要不凉薄冷血,要不嗜血残酷,不可能会有平稳的一生。
成玦死得凄惨,她那时虽依旧美丽,但已经不年轻了,病痛缠身,总是有损容光的。宫家在那个时候走了老久一段下坡路,宫曾沉迷酒色不可自拔,越发荒唐任意妄为。他活得像个六七十岁数的人,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世间于他,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他爱成玦的倾城颜色,爱这难得的灿然月光,他为此停留很久,留恋不去,但可惜他作恶颇多,不配得到爱。
成玦一生,只用那绝艳笑意对过两个人,一个是那残废了的记不住名字的男人,一个是她的儿子宫池若。
宫曾听到消息赶回来时,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凉了很久的不着寸缕的尸体。她走得狼狈孤独,怀着恨意,眼睛还是漂亮的轮廓,却死不瞑目,含恨而终。
这个女人一生是毁在他手里的。宫曾触及到她冰冷的面容,摸着她寥落不齐的头发,忽然号啕大哭。
宫曾这辈子只哭过一次,为了成玦,这个他永远得不到的爱人。
他的爱人,应该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她一个倒是先走了,真是好算计,他死后,要到哪里去找到她呢。
好不容易呀,好不容易拥有了她这么些年。他的世界里,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宫曾觉得自己是死了,可他却还在过日子,不知道的日子,浑浑噩噩,糊里糊涂,昏昏沉沉,荒荒唐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