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一听,禁不住面露喜色,忙点头道:“定当是愿意的,姑娘请吩咐罢,要我做什么都成的。”
湘云和黛玉相视一笑,黛玉拿出那个黑色药盒,打开了指与臻儿瞧看,说道:“这是一颗药,你今儿三更时分让菱姑娘用温水服下,也不用和她多说什么,只说是我给的。”说着将那盒子合上,递与臻儿。
臻儿连忙双手接过,虽心中有许多疑问,却聪明地闭口不问。
既找了她来相帮,黛玉自然也不会瞒她,便将这药效一一同她讲明了,臻儿一面听,一面眼睛愈睁愈大,最后又惊又喜道:“世间竟有这样的药,我真是开了眼界了。林姑娘,你真真是上天派来的菩萨,来救我们菱姑娘的。”又闭眼对着天念了一句佛,道:“佛祖保佑。”
湘云笑道:“你这丫头,又是菩萨又是佛祖的,念叨什么?如今我们指望的,可就是这一粒药了,你可要好好儿的,别辜负了我们。”
臻儿一脸郑重点头道:“二位姑娘请放心,此等大事,我万不敢马虎,定会行得妥当。希望菱姑娘逢凶化吉,万事遂意。”
黛玉道:“也不用说万事,只要此事顺意,便是皆大欢喜了。”
湘云眼波一转,问臻儿道:“我且问你一句,你胆子大不大?”
臻儿愣了一愣,便说:“还行罢。”
湘云笑笑,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会不会?”
臻儿想了一想,道:“云姑娘是指的明儿对宝姑娘之交待罢?姑娘放心,我虽从未说过假话,可是此时为救人,也顾不得了。我理得的,明儿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我一句都不多说。”
黛玉道:“好丫头,算我没错看你。你先回去罢,出来太久了,那边会起疑。你且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别出了差错便好了。”
臻儿连连点头,便向二位告了退,出去了。
晚间,黛玉叫来紫鹃,和湘云一同,在灯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密议一番,便各自睡下了,只等着明日,一场好戏开演。
第二日,黛玉用过了早饭,携同湘云,带了紫鹃,若无其事地去了衡芜苑坐坐。宝钗礼数犹在,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闷。黛玉一面慢慢喝茶,一面不经意提起香菱,说是好些日子没见了,不知现今如何。
宝钗脸色微变,只淡淡说了句香菱如今犯疾,不便见客。
黛玉道:“她的身子我是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缺失了些调养罢了。再说我和她的情谊宝姐姐还不知么?既她病着,我更要去瞧瞧了。且我也算不得客,姐姐也不必顾虑许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宝钗还能说什么,只得领了黛玉等一起去了香菱的厢房。
那香菱躺在床上,面色绯红,见到黛玉进来,不由联想到昨晚的药丸,只是纵使眼里有千万疑虑,当着宝钗的面却不便问起,只挣扎着起身对众人行了礼,又被臻儿扶着躺下了。
臻儿对众人道:“各位姑娘,菱姑娘一早儿起便发起高烧了,至今未退。”
宝钗便说道:“我已遣人去请大夫来了,应快到了。”
黛玉一眼瞥见香菱露在被外的手,果真,不必细瞧,便清楚看见她手背上密布赤红的斑点,有些已是连成一片,实在有些骇人。湘云也瞧见了,虽心中有数,可如今亲眼实见,眼里仍是一惊。
黛玉走近床前,对香菱说道:“你先好生歇着,待会子大夫来了给你瞧瞧,诊出了什么病症,也好治的。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趁宝钗没注意,朝香菱眨了眨眼。
香菱有些明白了,答应了一声,又想说句什么话,话到嘴边终变成一句:“姑娘慢走。”
回到大厅,众人各自坐了,又谈起香菱之病。黛玉叹道:“我看,香菱这病,却是罕见的,你们可有看见她的手背上,竟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我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
湘云接口道:“可不是,还不知是不是光是手背上,若是身上也有更是骇人。这病不像是身子内里的病症,倒是肤之病了,看起来很是严重,真是不知好不好治。”
宝钗也叹道:“也不知她是不是命该如此,这病是一桩接着一桩,请了多少个大夫皆不济事,如今又添了这个病,若大夫也治不好,我真不知该如何了。”
黛玉想起臻儿曾提起过,香菱多病之时薛家只请过一次大夫来瞧,如今宝钗竟这般冠冕堂皇说出此话,黛玉心内不由冷笑一声。
紫鹃忽然说道:“姑娘别嫌我多话,我只想着,香菱这病症,倒和我未进府时家中邻居的女儿之病很像。”
黛玉便问道:“是么?那家女儿是什么病?”
紫鹃想了一想,说道:“这么多年,倒记不太清了,好像叫什么红斑,什么疮的。”
“红斑狼疮!”黛玉和宝钗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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