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昏迷状态已不是张海诺头一次碰到,当意识渐渐恢复时,他仿佛走上了一条时光隧道,沿路都是脑海深处的记忆,但他无暇品味那些已经过去的酸甜苦辣,那份埋藏于心的责任感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最后一步,他迈出了黑暗,双眼因此而重新睁开。</p>
刹那间,张海诺觉得自己竟躺在了24年前的那张床榻上。耳边是安静中又带有轻微机器轰鸣声的环境, 鼻子渐渐嗅到了清冷潮湿的空气,但这一次,清冷的舱室里并不是完全漆黑的,幽幽的光线正从舷窗外透进来。</p>
张海诺来不及多想什么,头部的痛感就令他咬牙切齿,轻轻一摸,看来脑门一圈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住了,待更加清醒之后,右手肘部也不时的传来阵阵痛感。</p>
张海诺试着轻唤一声,还好,至少还有说话的力气。</p>
“将军,您醒了!”</p>
舰上勤务官卡鲁登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张海诺费力的侧过头一看,原来这位上尉刚刚就坐在自己床铺旁边的椅子上,但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p>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昏迷了多久?”</p>
张海诺费力的从脑海中找到了失去知觉前最后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司令塔内指挥作战,似乎一枚炮弹击中了军舰,刹那间的震动令他不能自已。</p>
卡鲁登答道:“是的,将军,这里是您的房间!您从中午一直昏睡到现在,已经有6个多小时了!”</p>
张海诺心里不免一惊,“我们……我们的战斗……”</p>
这时候,卡鲁登用高一节的音量兴奋的说道:“我们已经获得了胜利,将军!我们成功击沉了纳尔逊号!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胜利!”</p>
“谢天谢地!”张海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片刻之后,他让卡鲁登将他昏迷之后所发声的事情叙述一遍。</p>
“是这样的,将军!当时敌舰的炮弹击中了我舰司令塔,剧烈的爆炸摧毁了海图室,连同指挥室也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卢克少校和另外9名军官当场阵亡,有人看见您重重摔倒并伤了脑袋,感谢上帝,您还好醒来了,大家都很担心您的情况!”</p>
“谢谢你们!”张海诺很自然的说道,他停顿了一下,问道:“现在谁在指挥沙恩霍斯特号和整个编队?各舰都平安无事吧!”</p>
卡鲁登说:“是的,将军,三艘战舰仍在编队中,我们现在大概以28节航速向东行驶,齐里格上校正在舰桥上指挥舰队!”</p>
“噢!”张海诺休息了一下,感觉身上也有些力气了,这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好在这次受伤没有日德兰海战那次严重,除了脑袋和手肘之外,其他部位都活动自如。</p>
见张海诺准备下床,卡鲁登关切的说道:“您就起来吗?将军!我请军医官来给您检查一下身体吧!”</p>
“不用了,我现在很好!脑袋虽然还有点沉,等到返回基地再好好检查一下吧!”张海诺说着已经弯下身子穿鞋了,除了右手肘之外,四肢关节活动正常,但这一低头却让他觉得脑袋加倍胀痛,尽管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有些担忧,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黑暗中,卡鲁登并未察觉到他的这一丝异常。</p>
舰上高级军官的住舱位于舰体中部位置的上层,距离舰桥很近,所以当张海诺出了门沿着通道往司令塔走时,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到战斗留下的痕迹。清凉的海风正通过通风口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但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一些距离首创点较近的舱室一片狼籍,附近舱壁也被大火燎成了黑色。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英舰射来的16英寸炮弹在舰桥根部位置所留下的巨大破口,站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厚实且低沉的乌云,雨似乎减弱了一些,但仍没有停止的意思。</p>
卡鲁登这时在旁边小声解释到:“当时起了一场大火,我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扑灭!”</p>
张海诺没有作声,只稍作停留便继续往舰桥走,一路上遇见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一些伤,但情绪看起来都十分好,有的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p>
“将军,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头上缠着白色纱布的通讯官欣慰的说道,在张海诺失去知觉之前,这位年轻军官还是完好无损的,而通讯室的位置要略靠后一些,由此看来,那场战斗打得确实激烈。</p>
张海诺点点头,问:“你的伤不要紧吧!”</p>
通讯官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在了舱壁上,一点皮外伤而已!”</p>
张海诺突然想起来,便问道:“我们击沉纳尔逊号的消息已经发回柏林了吗?”</p>
“是的,下午1点40分的时候,齐里格上校以您的名义拍发了电报,元首亲自回电赞扬了您的功绩,整个舰队也受到了传令嘉奖,雷德尔元帅以海军部名义发来的电报也是大致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