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进门没多久就睡着了,顾青姐照顾完她们两个的时候我抽空洗了个热水澡,从小我就是个有洁癖的家伙,从跟着巴尔思那家伙去赵宝沟算算至少已经有快十天没洗澡了,再不洗我觉得自己都要臭死了,不用别人嫌弃我自己已经无法接受自己了。
虽然我跟顾青姐刚认识不久不过跟她也不需要太在意细节,我越是拘束越是表现的客客气气她越是会小心翼翼甚至会自卑。原本我的出身也跟她一样身上还不如她,原本我们就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两个现在全是孤苦无依者,以姐弟相称也算是冰冷寒冬之中的一次抱团取暖吧。
其实刚才入住的时候顾青姐死活不让我拿钱,她说到了她的家乡理应由她这个姐姐照顾我,后来还是老板大叔看不过去收了我的钱这才算是暂时解决。
等我洗的干干净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顾青姐已经半边身子趴在床头半边身子在地下睡着了,即便是睡着了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有停,还在轻轻的拍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这几天她太累了,她不是开开心心的回家探亲,她是被丈夫一家赶出来的,还不如一个逃难者。
我伸手想要把她叫醒,手伸出去还是停住了,幸好北方冬天室内都是地暖所以并不凉,我拿了一床被子轻轻给她盖在身上。
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决定把她抱到上面睡。
顾青姐真的太疲惫了,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绝对是一项劳心费力的大工程,虽然我没用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在短短接触的时间内我就彻底体会到了顾青姐的艰辛。小孩子大的才4岁小的2岁,完全是不明白家里和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年纪,睡着的时候还好,只要醒着就会哭闹。
她们俩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们却可以从母亲的表情身上的味道和环境突变当中本能的体会到危险的到来,所以她们不停的哭不停的闹,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顾青姐没办法只能后面背着一个前面抱着一个,累的满头大汗走路不稳。说来也奇怪顾青姐说平常这两个孩子谁也不找特别认生,偏偏在教授跟前不敢哭很听话偏偏在绿皮火车上醒来看见我第一眼就找我抱抱。
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孩子都找我抱抱,我索性直接让两个小孩子喊我舅舅,结果老大喊完老二也奶声奶气的叫舅舅,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笑的又多甜多开心,似乎我生命的历程中从未如此幸福快乐过。
当两个小孩子软绵绵暖呼呼的小身子贴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立刻感觉到一种天生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顾青姐落了泪,她不想让我看见别过身去偷偷抹泪,我的心也随着她的泪水更加柔软和温暖。
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人,男人一旦成了父亲女人一旦成了母亲,他们就能战胜本来根本无法战胜的困难和危险,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到。
影子,我再一次从顾青姐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毕竟母亲生我的时候也就是顾青姐现在的年纪,母亲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比顾青姐大不了几岁,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三年级而已,只比文文大个三岁左右。
顾青姐的大女儿叫文文小女儿叫小小,这是乳名,都是顾青姐自己起的,因为丈夫一家人根本看不上她的两个女儿完全任其自生自灭,从她们两个出生一直到现在几乎都是顾青姐一个人独自带大的。
顾青姐很快醒了,睁眼奇怪的看看自己的位置和身上的被子然后抬头,有些尴尬,赶紧拿开被子站起身,“看我,孩子没睡着我先睡着了你先休息会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旁边有个水果超市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吃你的嘴唇都裂开了脸色也不好”
话还没说完她就急匆匆出去了,我没有阻拦,阻拦会伤了她的自尊,顾青姐骨子里很要强,她为了自己两个幼小的孩子下决心不要被任何人可怜也不要被任何人瞧不起。
她和孩子的衣服都是旧的但是都异常的整洁干净,她在乎自己身边的每一个细节,她敏感而倔强。所以要买水果就让她去吧,这是她的心意也是对我付房费的一种变相补偿。
而我此刻也十分享受跟两个熟睡的小宝宝单独相处的一点时间,我笨拙的学着刚才顾青姐的姿势半趴在床边出神的看着小宝宝粉嘟嘟的小脸蛋和长长的眼睫毛。我终于明白当初母亲为什么那么爱我,我小时候也一定很漂亮很可爱,也许不是真的漂亮可爱但是在母亲眼里天生失聪的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孩子。
“妈妈,你到底去哪了到底在哪”我小声的自言自语。
没有回答,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我没有再失望而是嘴角带笑,至少眼前的两个小宝宝有妈妈在,至少她们四肢健全耳眼健康夜很寂静,我不知道顾青姐有没有睡着,我在靠近窗子的床上数了三千多只绵羊还是没能睡着。
我尽量轻动作的起身背对着顾青姐和两个孩子站在窗前,小心的拉开有些霉味的窗帘看向外面。
窗子临街不过依然安静的可怕,白色的雪花在几盏昏黄路灯光映衬下缠缠绵绵落下,我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却碰到了冰冷坚硬的玻璃。
风吹打窗子的声音也是安静,一切都是安静的,对于一个聋子来说,不过我同样可以感觉到风吹雪打的节奏,我的双手放在同样冰冷的窗台上本能的跟着风雪的节奏敲打,嗒嗒,嗒嗒,虽然我听不见但是依然可以演奏,无声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