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家规,巫师当然也有巫师自己的规则,如果巫师没了自己的规则那么结果将是毁灭性的,因为他们本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群人。
更糟糕的是,现在还有死藤水训练项目,有人过来报名课程,参加几次工作坊,可能拿到什么证书,就标榜自己是萨满巫师,然后就去为人治病了这相当危险,没有人可以在两星期内就成为萨满巫师,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识和适当器材的人绝对无法成为一个医生一样。
如今世界成了地球村,非洲萨满巫师的死腾水已经毫无障碍的到了蒙古萨满巫师手中,但是现在的萨满巫师跟过去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考古学专业学生都被要求必须在研究一处考古发掘文物的同时研究当地的历史和风土人情。
治病是萨满教主要职能之一。在信仰萨满教的民族社群中,萨满往往充当医生的角色,这是从巫医不分的历史时代所传承下来的古老遗俗。
在中国信仰萨满教的民族历史上,由于医学不甚发达,萨满往往是唯一的“医生”。
黑龙江外记载“达呼尔病,必曰祖宗见怪,召萨玛跳神禳之”;“伊彻满洲病,也请萨玛跳神,而请扎林一人为之相。”
可见,萨满跳神治病是较普遍的现象。这和萨满掌握一定的医术有关,更与当时的缺医少药密切相关。据黑龙江述略载,清初宁古塔地区“病不问医,无医安问”。
俗话说“病笃乱投医”,由于“无医安问”,患了疾病只能去找懂得一点民俗医术和心灵医术的萨满,请其跳神驱鬼。
正如三朝北盟会编所载“其疾病则无医药,尚巫祝,病则巫者杀狗猪以禳之。”
前前后后我又吐了三次,再吐心肝肾都要吐出来了,我的身体极度虚弱我的神智极度模糊,我不能就这么睡着否则不知道眼前的妇人又会给我灌什么药。
我完全靠精神支持保持坐姿,冷汗从额头滴答滴答滴落,早该放弃或者再次昏迷的我依然强硬的坚持着,这大大出乎了那妇人的预料。
“我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我继续发问。
“魔鬼夺走了你的灵魂,是死腾水救活了你。”妇人所问非所答还在重复刚才她自己的话,说着说着突然出手将我按倒,嘴里念念有词同时另一只手用力压在我裸露的小腹上。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全身发力,一着急双腿居然能动了,赶紧腿上用力一脚将那妇人踹出几米远。
吉达倾戈腹
刚才那妇人是在用气功给我驱魔么
该死,明明是她自己入了魔却偏偏要为我驱魔,我的身体除了摔伤没有别的任何毛病脑子也很清醒,是她不清醒弄不清楚情况而已。
可是那妇人绝不肯放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拿过身边的短矛,凶狠的冲过来开始挥舞着短矛在我身边跳舞。
嘴里继续念念有词。
她还在为我驱魔。
我的身体实在过于疲惫虚弱再加上那妇人给我乱用死腾水的刺激,我还能站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办法再跟她对战。
我只能晕乎乎的站在原地,深呼吸,冷笑着面对妇人狂躁狰狞的短矛舞。
一刻钟过去了妇人见我的情况没有任何改观马上掀开门帘出到外面端进来一箩筐羊粪放在地中间,点着,瞬间帐篷里烟雾四起呛得人不能呼吸。
那妇人迅速脱掉鞋子赤足踏进熊熊燃烧的羊粪之中一脚一脚将其踩灭,经过大概20分钟的恢复我的身上总算有了一点力量,眼见那妇人的双脚被烧的发出焦糊味,我赶紧回头端起旁边还有半盆水的洗脸盆一下子浇了过去。
扑哧哧,火苗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那妇人再次被我的行为震惊激怒,在她看来她是在救我,踩灭火苗代表着驱走我体内的恶魔我却一盆水浇灭,在她心里这更加验证了我被恶魔附身的结论,千真万确无法反驳。
她尖叫着用手里的短矛逼迫我后退几米,然后重新换个地方点燃羊粪,只是这次不再赤足进去踩灭而是把一把坎土曼放在里面烧红,显然她要用更狠的大招了,她要把烧红的坎土曼烙在我身上让我发出痛苦恐怖的尖叫吓走妖魔。
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坏,因为我趁着坎土曼还没有烧红之前穿好了衣服和鞋子,拿妇人要照看坎土曼和羊粪火堆不被我破坏所以没办法顾忌我做好第三次逃走的准备。
我把头扎进身后的水缸当中咕嘟嘟喝了个够,完了还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现在外面是正午十分阳光很好,虽然冷风依旧。
最后我用刚才泼水的洗脸盆做武器一鼓作气冲出了帐篷拼命的向远处的山丘跑去,山丘上有一大片白桦林,只要我进了林子那妇人就追不上了。
只是这一次我还要防备天上的乌鸦。
冷风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我的脸上手上,但这对我并不是坏事,连续的冷风带来的持续的疼痛让我更加清醒体力也随之逐渐恢复。
果然那只乌鸦从天上追了下来,我立刻停下身子弯腰捡了一块小石子,慢慢站起身将手藏在背后,等着等着,等着乌鸦飞的更低了离我更近了才突然发力打出石子。
啪。
扑棱棱,扑棱棱。
那只乌鸦显然不曾遭遇过这样直接原始的攻击躲闪不及受了伤,再也不敢继续在空中替巫师主人追击
两个小时后又累又饿的我迷路了,号称金大考古系指南针的我迷路了,我身在一大片荒无人烟的秋天的大草原上。
虽然不是一马平川可是四周的几个小山丘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本来我还能根据太阳的方位判断方向但是走着走着一大片乌云再次袭来,遮住了太阳所有的光辉,天空瞬间黑暗下来。我只能按照原来判定的西南方向走,因为那是教授所在的牧民家的方向。
我的手机还在衣兜里,没电了,即便有点我也不确定在荒芜偏僻的大草原里会有信号,我只能靠自己了。
然而更加危险的是背后一定不会放弃追击的巫师妇人,她是个做事执着的女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偏偏她还百分之二百坚信我的灵魂被魔鬼夺了去。
她才是这里的王,如果她再有一匹马或者一辆摩托车,那么追上我只是早晚的事情,她一点都不需要着急,而我剩下的只有绝望了。
就像是某国把重刑犯监狱设在巨大沙漠的中心,犯人逃狱的结果只有一个,身死大漠,不逃还能有吃有喝的继续活下去,哪怕一辈子都不再有自由。
我还记得逃出来的方向,我最后的出路就是那条路,趁着自己还仅存的体力与理智重新走回去,自己走回到那个巫师帐篷去自投罗网。
至少那个巫师妇人不会想要杀死我,虽然她胡乱加诸到我身上的各种药水巫术很可能事实上杀死我。
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没有水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距离落日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北方秋天草原的落日总是很早。
一旦日落天黑就是饥饿的狼群出没的时候,尽管现在草原狼群已经很少,可少不代表没有。
我忍不住坐在冰冷草地上回头看来时的路
我没有选择自投罗网哪怕前面的路是死亡,这是生我的地方我只要重新找到那条大河就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四个小时,我用了四个小时自己找回到了那个牧民家里,只是这一路我的脑海里都回荡着巫师妇人最初的那句,“你不能强迫一朵花开,该它开的时候它会开的。”
这句话也许只是毫无意义的一句俗语也许是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暗示我的命运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