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在下方低了头绞着手儿不说话,心里却暗忖道:[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孙子,你倒是让我去跟哪个叫板?]
老夫人说了一通见佳期不答话便也觉着自己扯远了不靠谱,于是从暖榻上站起来吩咐绛珠道:“行了,还是我自个儿去把央儿接回来吧,绛珠,给我更衣,我现在就去宗睿堂。”
绛珠赶紧扶了她劝道:“哎哟老祖宗,您可千万别出去了,现在外头刮风都带冰碴子,咱素心庵离宗睿堂还恁远,要不我去走一趟吧?”
老夫人皱着眉挥了挥手:“你去估计不行,再说现在宗睿堂丫头们都进不去,只有咱卫家地人才能进去。”
……得,佳期一听这话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主仆二人可不就是说给她听让她去宗睿堂跑一趟么?暗地里翻了个大白眼,佳期弱弱地举了手请命:“那个,都是我不好,中午没拉住少官,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进去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去把少官请回来吧。”
老夫人和绛珠对看了一眼,尔后老夫人才整了整衣服复又坐下笑道:“嗯,佳期是卫家长孙媳妇儿,确实有这个资格可以去。那就有劳佳期你跑一趟了。”
佳期的心里都快骂娘了,但脸上还是一脸温婉恭顺的应了“是”,站起身来款款往外间走了去穿衣服。
从素心庵往宗睿堂的距离岂止是远……佳期以为自己在到达宗睿堂之前就铁定会被冻死或者被冻成冰雕呢,不过虽则没有一语成箴,但是也差之不远了。当她好不容易从雪堆里“爬”到宗睿堂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就是一个雪人了。
“哟,少奶奶,您怎么过来了?”来应门的小厮恰好是早上领着卫央离开的那位,所以他对于佳期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现在他也不好随便迎了佳期进去,只好尴尬的在门边站着与佳期说话。
佳期冻得脸都僵硬了,不过也幸好不用她答话,亦函走前两步应道:“是老夫人让少奶奶过来接少官回去的,说今儿风大雪厚,少官年纪尚小,怕呆会儿雪积得深了回不了园子。”
那小厮苦笑道:“老爷方才才过来说了,少官们须得守到酉初才能离开,若是雪厚了便让体健的长随各自背了回去便是。这是祖宗定下的家规,破不得的。”
佳期一听这话心里就跟脸上一样冰冰凉了,得,合着她这吃了满肚子风还是白跑一趟。唉,谁叫你是童养媳呢?宋佳期,这就是命啊!
心里怨叹着自己时运不济,佳期无论如何不敢随意开口泄了口中唯一的一点热气,艰难的冲那个小厮点点头便转身跟亦函再次顶着刀子一样的风往凝思园回去了。
“今儿个是没法儿再出门了,老夫人那边我明天再过去跟她请罪吧。”佳期捧着姜汤坐在暖炉边儿上瑟瑟发抖,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床被子,如果让她现在再走去素心庵,那么她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在家里被冻死的人也说不定。
小棠帮她将身上的衣服挂在了熏炉上烘干,又顺手倒了一碗滚烫的热水递到亦函手里才摇头说:“怎的老爷这样都不肯放人?这雪都下的快齐腰深了,呆会儿少官可得怎么回来呀?”
佳期吸溜了几口姜汤才舒了口凉气儿道:“方才那小厮说老爷安排了壮实的长随背着少官回来呢,不用怕少官会趟雪。”
小棠“嗯”了一声,眉头倒是半分没舒展开。
“行了,我们在这儿担心也不是个办法,有这回儿功夫不如准备一大桶滚烫的热水备着少官回来的时候就把他塞进去泡上,稍后等我暖和一点了再去厨房煮一煲胡椒猪肚鸡,等酉时一过少官回来我们便让他泡个热水澡,喝上两碗汤驱寒便是,实在放心不下,不还有涯师父在么?他不会让少官旧病复发的。”一碗姜汤喝下去,佳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丹田处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方才被冻的狠了的地方立即又麻又痒又痛了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