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骑兵毫不畏惧地杀,直扑鼓声起处。片刻后,惨叫声从丘陵后传来,声声刺激人的耳朵。紧跟着,怒吼和痛骂声响成了一片,令闻听者愈发觉得惶恐莫名。当所有声音都消失之后,寂静的山丘后,两支大燕国的骑兵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俘虏高高举起:“悬羊,悬羊击鼓。那边根本没有什么伏兵,只有几十头羊,百个陷马坑!”
“没伏兵,没伏兵。我们又当了。他们挖了陷马坑,摔坏了好多弟兄!”
“嗯!”崔乾佑在马背晃了晃,差点没直接掉下来。姓王的就这么来赴约?这样也配做封常清的嫡传弟子?!“给我追。即便追到天边,老夫也不能放过他”冲着李光进所部留下的烟尘,他大声喝令,两只眼睛里一片血红。
“追!!”此刻叛军当中还有谁管什么埋伏不埋伏,都想着尽快追去,将李光进和王洵等人碎尸万段。所有兵马人人奋勇,争先恐后,在大地扬起滚滚黄烟。
李光进所部骑的都是河曲马,一个个跑得飞快,转眼之间,就已经跑出了十四、五里地。崔乾佑麾下的大燕国将士也不敢落后,循着前头战马留下的烟尘紧追不舍,转眼也冲过了两、三个山头,将坊州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别追了,别追了,我家将军用兵如神,再追,你们就真的当了。”李光进在一座土丘之带住坐骑,冲着土丘下气喘吁吁的追兵们大声叫嚣。
“别追了,别追了,我家将军用兵如神,再追,你们就真的当了。”部曲们唯恐天下不乱,纷纷扯开嗓子,将李光进的挑衅一遍遍重复。崔乾佑帐下的将士们听了,立刻如火焦油。不顾身体和坐骑的疲劳,分头包抄过来。
眼看着就要被人围在山丘,李光进唿哨一声,带着自家弟兄急冲而下。抢在敌军的包围圈合拢之前,跳了出去,继续向西北方狂奔不止。崔乾佑帐下的将士不待主将发令,衔着李光进的马尾巴,不离不弃。
转眼间又跑出了四十余里,双方的坐骑都没了力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看着前方有一座小山,李光进拨马冲山坡。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带住坐骑,回过头来,喘息着向身后喊道:“别,别,真的别追了。我没骗你们。我家将军给你们设了圈套,就等着你们钻呢!”
“别,别,真的别追了。没骗你们。我家将军给你们设了圈套,就等着你们钻呢!”弟兄们嘻嘻哈哈,再度将李光进的警示传了出去。崔乾佑闻听,一边命人整队,准备给李光进最后一击,一边派遣得力属下带人前劝告道:“你家将军言而无信,估计这会儿早跑没影了。投降,崔老将军答应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真的没骗你们!”李光进急得直挠头盔,“我家将军也没骗过你们。他说在黄帝陵等你们,就在那边等你们。是你们自己沉不住气,非要前来追我。追我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跑腿的,怎么也比不坊州城里的军需物资重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再晚,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你说什么?”奋威将军崔颢听得真切,向山坡跑了几步,大声追问。
“傻蛋!我家将军去打坊州城了。你们不信,自己回头看!”李光进摇了摇头,满脸怜悯。
“啊!”这回,崔颢终于听清楚了。拨马下山,向自家叔父崔乾佑禀明情况。还没等他到达帅旗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抬头向东南望去,只见一道浓烟直冲霄汉,烈焰夹着火星,顷刻间染红了半面天空。
坊州城,竟然被人给烧了。
可供三万人消耗半年的军粮、器械,统统被王洵付之一炬。
“你,你乾佑瞬间就明白了对手的所有部署。什么准时赴约,什么故意挑衅,都不过是圈套的一部分而已。亏得自己还小心提防,亏得自己还身经百战。一口气没喘来,他从马背直坠而下,口中的鲜血,将盔甲和马鞍染了个通红。
“大帅!”众将领齐齐扑,再顾不得理睬李光进,拼死抢救自家主将。
“早就提醒过你们会当。怎么就是人肯相信我!”山坡,李光进满脸委屈地嘀咕了一声,带领着麾下弟兄,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