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风和日丽,七婶趁机在河边洗了一大盆衣服。
次日上午,韩瑞丰穿上干干净净“的确良”衬衣,在宽敞的大街上转悠,心里感到十分温馨。可不知咋的,走着走着,他总感觉上身有些刺挠。由于在大街广众之下,也没有好意思脱下来察看察看,恰在此时,一帮子人正在韩瑞富家门口啦大白,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最近闲的没事,又干起了儿时捞鱼摸虾的勾当,可是我发觉咱们庄的小河里,水也不太清了,鱼也少的可怜!大家有没有觉得奇怪?”二狗子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我也感觉鱼确实少了,还变小了,而且连泥古钻都少见了,是不是今年雨水太多,老是发大水,把鱼都给冲跑了!”韩瑞富接茬说道。
“死鱼随波逐流,活鱼逆流而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在我小时候,以往发大水过后,都会把村西大河里的大鱼招摆到咱们小河沟来。”王大炮微微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有人说王大炮扯蛋,也有人赞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如今,整个矿山和选矿都是雇佣的南方人,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美上天了!孙孝孜规定,只要是韩家庄人,早上到矿上报个到,就算是出班了。报完到后,地里没有活计的,就到街上扯闲篇。
韩瑞丰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心里暗笑:这些人真是闲得无聊,闷的发慌,简直是蛋疼!他刚想说两句,不过,突然发觉身上还是痒痒,便快步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他赶忙脱下衬衣,先是将前胸和后背对着镜子仔细端看,没有发现不明飞行物,也没有外伤,又将衬衣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从榜柜中拿出了另外一件衬衣,随即穿上,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紧锁双眉,暗自蹊跷。
难道是衬衣有问题,可这件衬衣,跟随了自己十多年了!从来也没有让自己刺挠过!
究竟是因为啥刺挠,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七婶也抓挠起了胳膊。韩瑞丰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泛起了琢磨。
“我说,你属孙猴子的,没事老抓挠个啥?”韩瑞丰笑着问道。
“痒痒啊!快给抓抓后背,忒刺挠!”七婶非常无奈的说道。
韩瑞丰一边抓痒,一边不假思索的问道:“你是不是上山了?我早跟你说过,山里的树上有毛毛虫,被咬到就够受的!”
“别扯蛋了!现在咱们庄哪有几棵树了,都让采矿的给伐倒了,哪来的毛毛虫!”七婶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韩瑞丰心里顿时一惊:是啊,山上已是千苍百孔,漫天黄土,哪来的树啊!
“今个,你穿哪件衣裳出去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问道。
“衣裳咋滴啦,那是我昨个刚洗的,绝对不会有问题!”七婶十分肯定的说道。
韩瑞丰啥也不再说,只是默默的抓挠!
这一晚他又没有睡好!
夏天的太阳总是起得早,而且热得快!
天刚放光,他便来到了小河边,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已好久没有来了!现在日子过的极其舒坦,吃喝不愁,出行不忧,活不多,累不着,还有丰富多彩的娱乐节目。
他仍然记得!就算化成骨灰,也不会忘记!那还是很久以前,每到夜晚,一感到疲惫,就会来到河边泡脚,任由小鱼捉他脚上的老茧。
他是在河边长大的,变老的,河里的一鱼一虾,河岸的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
二十年前,小河清澈见底,河边淳朴俊俏的少妇们谈笑着洗衣服,河里乖巧聪明的孩子们在戏水捉鱼,河岸壮实年轻的小伙子在卖力的刨着耕地,快乐的小河欢笑的奔腾着。
此时,他站在河边,仔细端详着小河。
河水依然“欢快”的奔腾,但已不再清澈见底!而有些发灰,很像水泥的颜色;此外,河里绿油油的水草明显渐少!
早晨的空气总是最新鲜!他俯身贴近水面,凑近脸蛋用力一闻,潮湿中夹杂着刺鼻的味道!他接连翻了好几块大石头,原先里面“藏猫猫”的鱼儿一条也没有“如约”现身!他索性伸手抓了一把水底,不是滋泥,而是沙子!淡淡的黄色!
“二狗子说的不是笑话,他们更不是闲得蛋疼!”韩瑞丰神色非常庄重。
一阵清风吹过,河面泛起了涟漪,韩瑞丰的身子又是一震,感到小河“哗哗”的流水声好像在呜咽!
“为什么会这样?哪里来的这种沙子?难道是上天对韩家庄的警示?”他在心底连问了三个为什么!
他独自一人徘徊在河边,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