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正行到无磷山,前路先锋韩驹派人来报:“欧阳世家已攻陷七山六州,打到无磷山钧州。”
位正闻报,命大军加速行进。不到半日,大军抵达钧州城下。
欧阳世家见朝廷大军来援,急忙鸣金收兵。均州知州白泗和先锋韩驹来迎位正,位正教大军在城西北十里处扎营,与均州互为犄角。
三人入城,白泗请位正坐于上座。坐定,白泗道:“幸将军早来,否则钧州危矣!”
位正单刀直入,“请知州大人详细说说敌军的情况。”
白泗长叹一声,道:“昨日黄昏,敌军抵达城下,在城外扎下营帐。休息一夜后,今日清晨叫阵,我守城不出,敌军立刻攻城。幸好均州城池高大,又有我的好友钱枫相助,敌军才未攻下城池。”
位正道:“钱兄在何处?还请出来一见。”
“将军稍等。”白泗命人去找钱枫。
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一人,位正看去,见他须发虽白,但面貌是年轻人模样,脸色红润,精神倍好。位正与韩驹急忙起身相迎,三人互相见过后坐定。
位正道:“钱兄助白知州守城,高风义节,位正佩服。”
钱枫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不敢当!我借助城中大阵才守住城池半日,若再多半日,我也无力守城,怕要跑路。”
几人闻言都笑起来。
位正问:“两位久居此地,各方面都熟悉,可有破敌良策?”白泗摇头长叹。钱枫道:“依我看,如今两军相见,一番血战在所难免,将军要有心理准备。”位正点一点头,问:“我在城外西北方向十里处扎营,与均州互为犄角之势,两位以为如何?”钱枫道:“此法甚好,只是钧州城只有我一个人,恐怕守不住城池。”位正笑道:“钱兄莫忧!我分兵五万于钧州,再派道门弟子助你。”白泗和钱枫大喜,皆拍手称善。
位正回营,召诸将议事,同时命道门弟子指导大军按‘四门遁龙阵’扎营。
大军随令行动,挖沟筑墙,埋阵基,布‘四门遁龙阵’。
欧阳世家派出大军四十万,号称六十万,连营百里。
中军帐里,主帅欧阳羽环顾诸将,问:“如今朝廷大军来援,诸位可有破敌良策?”大将欧阳风道:“敌军远来,当趁其立足未稳而击之。末将不才,今夜愿领兵夜袭敌营,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大将欧阳靖道:“不可!击其未稳,兵家皆知之,敌人不会不做防备。”欧阳风道:“那统军大将我已知之,名叫位正,先在道门修炼,下山后为永宁国丞相,从未带过兵,焉知兵家之要?他能为帅,只借着学过一点道法神通罢了。”
众将闻言,皆偷眼看向欧阳羽。欧阳羽听出欧阳风指桑骂槐,却假做不知其意,笑道:“欧阳靖将军说得不错!敌军远来,定防劫营,此计不妥。”欧阳风闻言,将桌子一拍,猛然站起,怒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岂可畏首畏尾?欧阳羽,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欧阳羽问:“怎么个赌法?”
“赌命!若我今夜劫营成功,你死;若不成,我死。你敢不敢?”欧阳风用目光逼住欧阳羽,寒光慑人。
众将面面相觑,眼珠在欧阳羽和欧阳风身上来回打转。
欧阳羽见到众将反应,心道:“依今日所见,很多人不服我。也罢,今日就露露手段。”遂道:“赌就赌,有何不敢?我拨给你五万人马。”欧阳风道:“不用五万,一万足矣。”说毕,不待欧阳羽同意,冷笑离去。
欧阳羽心恨不已,面上虽极力伪装,但难掩阴沉。他对诸将道:“风将军去准备夜袭之事,我等不必理会,继续商议下一步攻城计划。”
众将称是,心里却想着二人的赌局。
钧州城西北,位正正与众将商议,忽小校来报,说一道门弟子求见。位正疑惑,令小校将那弟子带进帐来。
不多时,帐帘一挑,走进一人,那人看着有七十多岁,须发皆白,神情忧郁。
位正问:“师兄名讳?是哪支哪脉?”那人道:“师兄不敢当!达者为先,我修炼七十余年仍是筑基境界,论修为,我当称你为师兄。——我叫柳真,是都天峰外门弟子,按辈分该又称你一声师叔。”位正虽然知道门中最重辈分,但柳真已经垂老,他怎敢托大?遂道:“师叔我担当不起,你还是叫我师兄罢。”柳真并未推辞,点头答应。
位正问:“师弟找我何事?”柳真道:“刚才我指导大军布阵,忽见东南角刮起一道旋风,吹折玄武旗一杆,特来相告。”位正问:“此兆主何?”柳真道:“此兆主凶,敌人三更定来劫营。”位正沉吟片刻,道:“我已知晓,多谢师弟告知。”柳真不知位正做何打算,欲言又止,微叹了一声,转身往帐外走去。
位正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中一动,突然问:“师弟在师门学得什么?”柳真站定,缓缓转过身,苦笑道:“我修行天赋不佳,将心思放在小道上。山、医、命、相、卜,除了‘山’字一脉,其它四脉都有成就,其中相字一脉和阵法之道学得最好。”
位正闻之大喜,赞道:“柳师弟大才!位正佩服。”柳真道:“大道不成,七十年光阴虚度,我可怜可叹,又有什么大才?现如今,只求在阵前立功,待战后封赏,置几亩良田,娶妻生子,安度晚年而已。”
位正道:“师弟放心,我一定在功劳簿上记下你的功劳,待回朝论功行赏,不要说封田置地,封王拜相亦有可能。”柳真道一声:“多谢!”冲位正拱一拱手,转身要走。位正小眼睛急速转了转,见柳真即将走出大帐,连忙叫道:“柳师弟,我年纪轻,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你年长有学问,在我身边做个参军可好?”柳真大喜,猛然转身,神色激动,大声道:“柳真一定竭尽平生所学,助将军平定北方!”位正哈哈一笑,当即教柳真在帐中一起议事。
众将在旁,见位正虚心求教,暗暗佩服。
韩驹拉着柳真站在自己身旁,问:“参军刚才说敌军三更前来劫营,是真是假?又当如何应对?”柳青看向位正,见位正亦看向他,心知位正要见见他的本事,便道:“此事易耳!我军只需······”
柳真说完,众将大声称妙。位正见众将士气高涨,立时点兵派将,按柳青之策行事。
三更时候,大将欧阳风带一万兵马,人咬筷,马衔铃,直奔位正军营。待离得近时,欧阳风抬眼观瞧,见位正营中烟雾弥漫,隐隐有人走动,防备十分松懈。他欢喜不已,心道:“位正——乳臭未干的小子!焉知兵家之要?”于是翻身上马,对将士打个手势,带领人马加速前行。
离位正军营越近,马行越急,待到近前,已成冲锋之势。
欧阳风大吼一声,持泼风大砍刀,直冲营门。一万人马响应,呼喊声惊天动地,金鼓声响如雷。欧阳风冲进营中,本想大杀四方,却见营中静悄悄一片,无一个人,心道不妙。再看那些晃动之物,竟是一个个草人。草人被火把照耀,映在营帐上,远看时隐隐晃动,恰像军卒。
欧阳风暗恼,正要撤回。突然北方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一将正是韩驹。
韩驹大叫:“狗贼,尔命休矣!”欧阳风大惊,拨马往西逃窜。行不片刻,西方又一军杀来,为首一将银盔白马,手持长枪,十分风流,乃是大将余文远。他拦住欧阳风的去路,持枪笑道:“将军!此路不通,寻别处去罢!”欧阳风惶惶如丧家之犬,又拨马向南逃窜。没想到南边也有一将堵住去路,乃是大将保辛。欧阳风无处可逃,提刀与保辛打斗,战过三合,无心恋战,夺路往东逃窜。保辛紧追不舍。
欧阳风舍命逃窜,渐渐脱离所带军马,行至无人之处,借着月色催马急奔。保辛在后紧追,大叫:“狗贼,下马受降,饶你不死!”欧阳风不理,一味打马急驰。正跑间,路两侧的草里升起一道拌马索,欧阳风不备,连人带马摔倒。这一下,摔得他浑身疼痛,手中的刀也不知掉到何处?
欧阳风知道此时性命攸关,辨明方向,挣扎着正要起身。保辛飞马从后面赶来,倒转刀身,手起一刀,将他拍得不醒人事。
埋伏在路两旁草丛中的军士赶出来,急忙用绳将欧阳风捆住。保辛大笑,带着人马回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