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场地里,陈和才看清湖边那一片翠绿色的小树林,没有一丝虫蝶的踪迹。
一大串娇艳的鼠尾草爬满了一个圆。浓烈的药香味混着湖面的水气扑面吹来。
午时已过,白光穿过树林,弥漫出一股迷离的烟气。朦胧间,还能看见一群红额白羽的大鸟在林中歇息。
“小师兄,这叫朱鸟,是我们这独有的品种,好多人都说他们身上有着仙鹤的血脉。咦。戏法要开始了。”楚江拉着陈和蹲在一块白石上,便聚精会神地把玩起来。
此时刚过午后,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却没有多少人无精打采,整个一块地皮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伙都想看看这位被传得神乎的‘戏法王’到底有什么本事。
噔!一声锣鼓响,戏法开始了。“变戏法前先给大伙寒暄几句,我叫王合成,承蒙大伙夸奖送了个绰号,叫‘戏法王’。
“这次初来贵地,这回不收票钱,等会大伙要是觉得好看便随便给两个小钱,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回去帮我提上两句便可。若是觉得我这戏法不好看的,劳烦上前指点一下,若是说的有理,我立刻送上十两白银,从此再也不来宝地献丑。”说话的人看上去挺年轻的,才三十出头,头戴一顶红顶瓜皮帽,身上穿着件宽大的蓝色长袖外衫。
他先举起手来,上下翻转,以示手中没有藏东西。一张方桌上,摆了两个白瓷碗,三个黄色小球,一根筷子。
先用左手拿起一个小球,向观众展示,然后曲拳放入碗里。再伸出左手展示,右手拿起一个碗来盖住另一个小球。“大伙们看仔细了,我这戏法叫‘三仙归洞’。”只见他用左手捻起一个小球圈住,右手拿筷子一指一挥,左手张开,空无一物。揭开右边的碗一看,里面果然有两个小球。
王合成再用右手盖住右碗,左手拿起筷子指着左碗往右一划,一开右碗,赫然有三个小球。
顿时一阵喝彩声响起,变戏法的时间不过半盏茶不到,却让人惊叹不已。不过这时陈和却独自一人离开了,顺带着一个尾巴。
“哎!小师兄,你怎么就走了呢!这戏法挺好看的呀。”楚江拉住陈和的袖子说道。
“再好看的戏法一旦被揭穿了就没有什么意思了。”陈和答道。
“你猜出来了,看说说怎么回事儿。。”楚江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仔细想想,他的盖碗时用的一直都是右手,他的左手从来都是成拳状,其实每次他的左手里都没有球,小球一直都在他的右手里,所以第一个碗里根本没有球,他用右手盖碗时,就趁机把小球放进去。后面的把戏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他的手太快了,一般人察觉不到。”陈和耐心解释道。
两人接着在四处张望,这里确实挺热闹的,卖药的,耍把式的,甚至还有人驯服了一只大老虎来表演。
一个半时辰后,两人就把这座坊市逛完了。就在陈和想要离开时,他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上,有四个人正在表演一个绝活—口吞宝剑。
只见一个白脸寸头青年手持一柄二尺四寸长的精钢剑,他往地上一刺,便挑出一个小洞来。这人也不吆喝,用袖子擦一擦剑尖,便仰起头来,剑慢慢地插入口中,很快就只剩下剑柄在外。
“这个把式我知道,他肯定是在剑柄上做了机关,他一边往嘴里送剑,一边按动机关,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楚江说道。
“那柄剑是真的,没有做过手脚。”陈和有些不悦道。接着,这四个人轮着表演了几个把式,‘火中取栗’,‘油锅洗澡’,‘九层天台’。
一个个惊险刺激,还叫好些行家看不出真假来。
待到散场时,满盆的铜钱上还插着一些碎银子。陈和到了那个白脸青年的面前,掏出来一锭白银放进盆里。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真元的波动,从指尖传来一阵酥麻感受。吓得白脸青年赶紧放下铁盆,低着头惶恐不安道:“不知是那位前辈来此,小子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不必紧张,我只是修为比你略高些,不算什么前辈。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几个好歹也是通脉境的修士,怎么会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陈和有些迟疑地问道。
“这事说来就长了。朝廷在年初向宗门征集材料,拿不出来的,就强令解散。我家的庙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可也是祖师爷传了五代传下来的,拿不出东西来,只好赊账去借。总算是保住了牌子,但这两个月来一直入不敷出,我们只好出来卖艺补贴一下,只要能撑过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白脸青年垂着头,低声说道。
“打扰了”陈和又放下一块银子便走了。
跟在他身边的楚江见陈和不悦也劝慰道:“小师兄不必挂怀,这事毕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我师父他为了这事都把山庄给让出去了,可不还是杯水车薪吗。依我看,虽然这次有不少宗门消亡,但弟子还在,传承还在,百年之后未必没有机会重来。”
“一条政令便令不知多少门派覆灭,不知多少修士流离失所,像他们这般没有一技之长难以安身,一旦给逼急了,又会仗着修为作奸犯科。朝廷此举甚为不妥。”陈和叹道。
“小点声啊!这儿还有专人管着坊市呢?。现在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楚江生怕他再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只好催着他回去。
一路上,陈和的步子很慢,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回到府中。等到两人走过游廊后,发现前面没路了。
“奇怪!这是师尊的青松阵法,平日里专门来考察我们几人用的,怎么会突然开启的。”楚江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