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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静自得难由人(1 / 2)

 不祭猪牛鸡鸭,不焚金纸银箔,不奏丝竹哀乐,白绫素案上只摆着几盘简单瓜果,设一白玉香鼎。

栖雁移步灵前,插上一株清烟,俯身一拜。

周亲王立于祭台下,目光空洞,如望着自己丢失的神魂般望着祭台灵位。

“周氏发妻兰寒月之灵位。”一家丁在后远眺至灵牌,小声嘀咕道:“为何不是周亲王妃?”

“嘘。”侧旁家丁竖一指于唇前,压低声道:“夫人死时王爷还未封亲王,因此只称夫人。”

“那也该追封不是么?”

“你入府晚故而不知,本来皇上欲要好好加封追悼夫人的,又是封号,又是赐山园建陵墓的,结果……”

“王爷拒绝了?”王爷不是很爱夫人吗?连弦都不续,为何不让夫人追封为王妃?

“嗨,王爷倒在其次,主要是郡主!”

“郡…郡主?!”骗人的吧?“怎会?那时她才多大阿?”

“嘿,咱这郡主从小……”转头瞟了瞟四周,见无人注意才更小声续道:“从小主意大着呢!你不知道吧?夫人死在关外,王爷本想将她遗体迁回安葬,可郡主反对,最终也没迁成,所以每年只祭灵牌,拜衣冠冢。”

“啊?这……”

话未说完,抬头见前方立于郡主身后的箫参军,神情森严,略偏首,眸似利刃射来,心一惊,吓得急忙低下脸去,再不敢发半点声响。

箫吟回首望向台上倩影,眼中浮漾痴茫,飘逸身影似与当年的幼小女孩重叠。那时郡主不过五岁吧,模样狼狈,发散衣乱,垢尘蒙灰,神情却隐漏倔强,一双眼亮得骇人……

“命运呢,必握于己手方可,所以无论多么渺小的机会,我亦不弃……”

幼弱娇小的身体却傲姿凛然,让十二岁的自己惭愧交夹,敬佩不已,从此心中唯一主……一人……

只是这些年,自己眼看郡主她笑得越来越多,性子也似愈加开朗,却为何依旧能感到股孤寂清冷萦绕其身?想起昨日才传至的诏命,福城之宴么?手按上剑柄,缓缓收紧……

***********

“小瞳,你看这翼城比起瑾峙城如何?”

亭楼高阁上,秦昕正俯瞰熙来攘往的街景。

“没咱瑾峙城繁华,不过……”

“不过堪称‘人和’,可是?”秦昕回身笑道:“这周王爷管治一方倒颇有手段。”

“是。”不像自家王爷爱民如子全是做戏。“主子咱们为何要来周亲王府?”

“四亲王府本该互助。”秦昕悠笑,“周亲王只有一位掌上明珠,此去福城单身女子多有不便,于情于理,我当护送共往。”

“唉。”小瞳摇头长叹,公子当初‘好心’在诗会后送楚家两位郡主回府,惹得楚家三小姐自此倾心,如今又特意护送周家郡主……

“小瞳?”秦昕打断贴身侍从的想入非非,“我们刚安排进的人又被发现了?”

“呃……”

“参将箫吟……”秦昕眯眼,“当真年轻有为啊。”

“不过牧鄂在被发现前探出周郡主可能…和传闻有所不同……”

“呵,性格孤僻,体弱多病,闭门不出,她…若真成这样…倒还真令人失望呢。”左手慢慢抚上右手手腕,似在追思什么。

“哎?公子曾见过周郡主吗?”周秦两府素无往来啊?

“不单见过,我还抱过呢。”秦昕漫笑,只是付了点代价……

“抱…抱过?”小瞳瞪大眼,主子什么时候已将周郡主亦骗了么?

“呵呵”,被其表情逗乐,秦昕轻笑,“不错,在…我三岁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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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坐花厅且品一杯香茶,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栖雁满足的眯眼,手捧茶盅懒懒卷坐在躺椅上,舒服得像只猫。唔,如果没有一只麻雀在旁唧唧喳喳地不停噪呱着,就更好了。

“郡主,这次福城之宴你真打算赴吗?”冰凝急躁不安道:“可不能去啊!宴无好宴,更何况你不是说那二皇子和…什么危险又讨厌的魔怪也会去吗?万一遇上…不是一定会遇上!那到时……”

“冰凝。”栖雁微笑中断她已喋喋不休了近半个时辰的叨念,有时真后悔自己当年为何要治愈她的哑疾,“唉,郡主我也不想去啊。可这回是圣上亲自下旨传召,欺君罔上,要灭满门。”空出一只手摸了下冰凝的光滑脸颊,“我总不能为了自个儿,害可怜的冰凝红颜薄命,英年早逝吧?”

“呜……”冰凝蓦得大哭,“郡主!人家为你着急,你…你还欺负我……呜……”

栖雁斜卧下来,抬首对屋顶翻翻白眼,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用点办法…弥补当初的失误,还得一个清静……

“郡主。”箫吟步入花厅,瞧冰凝一旁啼哭不止,见怪不怪的绕过她,微带愁色,对栖雁道:“郡主有…客到访。”

“哦?这倒稀奇。”栖雁轻抿口茶道:“谁啊?”

“秦亲王世子,秦昕。”

“噗!”栖雁未及咽下的茶猛地喷出,顾不得被呛着,立时坐起,“咳…咳…你…咳…你说谁?”

“秦亲王世子…秦…昕。”箫吟面带疑惑,郡主素来处变不惊,怎会如此……

“秦亲王世子,秦昕?”冰凝止了哭,好奇道:“那是谁?”

“就是我曾告知你的,那个危险又讨厌的魔怪。”似是无谓之语,后半句话却已带磨牙之声。

“什么?!”冰凝尖叫,“郡主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连连摇头,突得眼一亮,“不如郡主你出去躲两天吧?”

“躲?”栖雁挑眉,“躲得过今日还躲得过福城之宴么?”况且秦昕岂是容得人回避,闪躲的。

“那……”冰凝皱眉苦思。

箫吟听着二人对话,不知就里,疑更深,愁更重。

“冰凝,今日让你一尝多年心愿如何?”

栖雁忽然开口,使身侧二人如坠五里迷雾,困惑不解,她却悠露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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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子,请用茶。”周王府正堂中,周亲王客气着命侍女奉茶。此年轻人眉藏锐,眸隐智,更胜秦玦当年。

“多谢周亲王。”秦昕含笑接过,这位周王爷面容沧桑,却不掩威武,言笑含睿。二十年前必是潇洒俊朗,怪不得兰寒月这般女子为其倾心,那人确不能与之相比。

“不知世子此来?”多半是为福城之宴,唉,也不知雁儿有何打算。

“想必周王爷亦已得传召,半月后二皇子将于福城设宴,迎钨启来使,并邀我们四王府作陪。秦昕思及周郡主一人上路多有不便,故而前来,一则拜会周王爷,二则愿护送郡主同行,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这……”栖雁能答应吗?

秦昕敏锐发现自己此言一出,不仅周亲王难以回言,便是堂中其他丫环,侍从表情也瞬时变得奇怪起来。周栖雁…不简单阿……

“王爷。”箫吟入得堂内,衡瞥眼秦昕,上前道:“属下愿护郡主前往福城,何须多劳秦世子大驾。”这秦昕使他莫名排拒,郡主又似早与他相识,怕还有过节……

“这位就是箫参将吧?英雄少年早有耳闻。”秦昕无视箫吟的敌意防备,径自温和有礼道。

箫吟抱拳道:“末将正是,贱名竟曾辱世子之耳,实是汗颜。”

呵,看来箫吟参将并非指一介武夫而已。

“咳。”周亲王轻咳打断两个年轻人间的暗流,对箫吟道:“郡主呢?”

“郡主她……”拉着冰凝跑了,还不准自己跟与其后。

此时,一家丁进内道:“禀…王爷,郡主在外请见。”

不明他为何神色竟有些呆滞,茫茫然样,周亲王立时道:“请郡主进来见客。”

家丁应声,依旧呆头呆脑的模样出去传话了。

不久,一淡妆少女莲步慢移,翩然而入,却使屋内之人皆愣在当场。

少女身着金银丝交绣的绮衫纱裙,披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近似坠马髻,却少了分娇媚,雾鬓风鬟,更现随性,斜插着支珊瑚步瑶,缀五采玉以垂下,行则晃动闪耀。

“父王。”栖雁轻轻一伏,便似教养礼仪最为杰出的大家闺秀。

周亲王却愣愣看着她,好像,好像寒月,那容貌,那笑颜都好像,可…寒月透着清锐,雁儿她却更显空灵,笑若虚幻不真,似荡离烟尘。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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