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焰,铺满天际。
燃烧的星辰,坠落的神明
闪电,狂雷,咆哮的风暴。
锁链!穿透了琵琶骨!
天际的天宫,以及躲在星空远处注视的,一束束冷冷地要将一切解剖开来的目光。
刀枪剑戟,枪林弹雨。
大地之上有人被穿透了四肢,心脏,被一杆长枪洞穿。
手里的剑,已经碎裂。
可他为何还在狂笑?!
他跪坐在地上,桀骜地抬起那张染血的、愤怒的面庞,向着苍天,向着藏在星辰背后的冷酷视线:
【你觉得你们能——杀,死,我?!!!】
狂雷!击碎了他的四肢!
烈火!烧融着他的理智!
双腿不甘地下跪,头颅从未低下。
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孩儿,蝴蝶似的黑色裙摆也被鲜血打湿。
断剑插在残破的大地上,狂雷与烈火永无止歇的轰杀着他。
他为何还在坚持?他怎能如此坚持?
怀中的女孩儿伸出纤细的皓月般的手腕,轻抚他的面庞。
痛,这样一种痛啊,穿透了天灵盖,直达灵魂深处。
可他们还是在雷霆与烈火中一齐开口,一齐嘲笑。
他们嘲笑着命运:
【即便是时间、空间、现实乃至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雷霆!更加炽盛了!
火焰!更加狂暴了!
原来那些雷霆与火焰,是从那个男人身上发出来的,这是他的怒火!
一切都在雷火中走向灭寂。
大地崩碎消散,天空化为灰烬。
长空中传来悠悠的叹息。
无论是星辰后的贪婪目光还是天河中的仙宫,全都在寂灭中化作了飞灰。
什么也不剩了!!!
陈剑猛地睁开双眼!
他喘着粗气,身上激起涔涔冷汗,摸了摸背心,竟然湿透了。
看了看四周,他躺在床上,这是他的卧室,典型的高中男生卧室,杂乱无章,垒砌起来的习题与练习册摆在书桌上,令他有种还在为高考拼命的错觉,甚至知识点都回荡在脑海里——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摇了摇头,笑了声:
“想什么呢你,高考已经结束了。”
他拔开身上的被子,夏天很热,薄薄的一层,现在也被汗水打湿了。
窗外静悄悄的,夜色迷离,霓虹灯与汽笛声都消失了,只有冷清的月光透过纱窗打在堆起的书堆上。
这是栋老房子,他和奶奶住一起,墙上有着老化发黄、脱落的墙皮,黄漆涂的木门上剥落下大块木皮,这是他小时候扣的。
每次幼儿园的同学们笑他没爹没妈的时候,他就会冲上去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没人能打过他,他从小对打架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是每次被打的哇哇叫的那位就会叫来他的家长,他的家长叫来老师,老师叫来他的奶奶。
他试着辩解:
“我的父母是为天文事业牺牲的,他们是伟大的宇宙探险家!”
奶奶不停地道歉,根本没人搭理他,大家只在乎被他打的孩子心情好不好,因为那家长很有钱。
回家后奶奶无奈地告诉了他真相:
“你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殉情。”
小陈剑不说话了,他扣着墙皮与木门,挨了奶奶轻轻的三下藤条,只是红了块皮肤,但他却心疼的要命。
原来自己是被爸爸妈妈抛下了。
甚至连一点存款都没留下,公司派发的房子很快就给收回,积蓄也不多,只留给他许多天文望远镜与著作,还有一些笔记。
他站起来,打开床头灯,昏昏黄黄。
简单的洗了把脸,奶奶还在竹席上发出鼾声,隔着房门都能听见,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他不敢多做停留,只拧开一点,用纸沾湿往脸上一抹。
冷冷的自来水打在毛孔上,令他稍稍一激灵。
恢复了点精神,又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里。
他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支着脑袋发呆。
窗外的月儿那么亮那么蓝汪汪的,与他大眼瞪小眼。
他仰望寂静的夜空,高楼大厦挡住了大部分天空,只能隐约见到一角,不像农村,小城的夜空只有零星的星辰。
就这么些也够了,他喜欢夜空,喜欢宇宙,喜欢探索未知,除了打游戏,他最喜欢的就是搜索有关宇宙的异闻。
那些黑洞,那些奇异的中子星、脉冲星
自然的造物那么神奇。
不过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查查资料,其余时间就靠打游戏过活。
也许是遗传了父母?
他笑笑,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这回不是昏昏黄黄的了,而是明亮的白炽灯。
陈剑站起来,踮起脚,从老旧的书架上抽出一。
那是父亲的手札。
上面记载了他跟妻子相知相遇相随的故事,还有一些天文记事。
陈剑不去看那些,他经常看的是自己的身世——
他总觉得那颗奇异的陨石结晶与自己近来常常做的怪梦有关系。
刚刚的怪梦是近些日子出现的,就在高考结束之后。
像这样炽烈的,不屈的,血染长空的场景其实不多。
有时,他会梦到一个带刀的女子,英姿飒爽。
有时,他会梦到一条唱歌的龙,温和美丽。
有时,他会梦到一位骑鹿的少女,总是冲他做鬼脸。
还有些时候,似乎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有的人喊他大师兄,有人喊他徒儿。
有些时候,又是一番离奇的景象——飞剑、全息投影、妖怪
奇怪,他明明知道梦里面有什么。
可是要他回忆起具体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切都打上了一层迷雾。
有时也有一些惊险的,危险的梦。
例如被鬼怪追杀,在地底被土龙追杀,被吞噬一切的灰白雾气笼罩,与巨大的巨人搏斗。
今天这个梦是最特别的。
“梦里的那个男人是我吗?前世记忆?”
他喃喃自语。
旋即摇摇头:
“怎么会呢?就算是前世,也跟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