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家明白崔氏识得此事后,反而很关切道:
“大少奶奶既然已知,想必识得小少爷现在如何?”
崔氏便待他入育儿室看了,江管家随后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告知与崔氏。从而,崔氏又要求江管家不可将抚育小叔子之事说出,江管家对此原本颇为欣慰,自是满口应诺,不必细述。
再说崔氏乃南城县崔员外之女,崔员外年轻时好游历四方,到过庐州合肥,年近三十时而有幸娶得妻包氏,此后回籍置家于七仙阁下。然包氏虽是令仪同宗室之女,但相去甚远,彼此并无往来。这包氏与崔员外先后生育了一双儿女,长女即崔氏,闺名瑾儿,字璇卿;幼子崔永,小字元昭,现年十二三岁。
话说崔氏十九岁时,正值包播坐镇南城县巡检司之际,再则崔员外虽人至暮年,但一向性情爽朗,喜好与士人交往之。这不,在一次经由知县大人宴请政界商界人士协办之地方经济统筹会上巧遇包播,他见播青春韶华,谈吐间颇具见地,实乃青年才俊矣,故有意结交之,遂邀播至府上作客。播亦不推辞,即随同崔员外来至七仙阁下,并就此识得崔员外之妻包氏,不免论及本家,实乃堂房姑母关系,从而结此姑亲,日后亦便常有往来,自是渐渐熟悉。
突一回包播又至七仙阁下识得崔氏,见崔氏生得肌骨莹润,匀称身材,姿容丰美,谈吐又颇知书达礼,使包播顾盼流连,从此一见钟情。崔氏对眼前这位包公子亦甚中意,一来彼此有心,眉目传情,二来崔员外与包氏亦不反对,有意成全这一桩姻缘,不久将亲事提出,播又书信知会得父母令仪夫妇,即择定良辰吉日完婚于七仙阁下。至此,包播权且搬于府上住下,小夫妻俩情感如胶似漆,生活可谓其乐融融,次年便生得一子勉儿。
只因于官场上,包播乃是耿正之人,向来不懂得阿谀附势,其上司恰巧又是一圆滑之主,其同僚不幸又有些狡黠之徒。因而,包播之耿正终究是既惹恼于同僚亦开罪于上司,虽赴任不足两载,足以促使同僚与上司暗生默契,渐渐疏通关节,无中生有寻他之过节,禀呈朝廷贬谪至西北戍边而去。
然而,此时妻崔氏生下勉儿才将两月,包播经一番思量后,终究决定携同妻小一并辞别岳丈大人崔员外与姑母包氏。可今此一别,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转相见,相互间均是凄凄然挥泪而别。就此,包播偕妻小经一路舟车劳顿,先到得庐州合肥包府,遂将妻小安置于父母处,这才独自前往西北边关服役。故此,父母妻小又是一番远远相送,凄凄然挥泪而别,不在话下。
不说包播只身前往边关服役,再说崔氏权且于包府住下,独自抚育着勉儿。待到勉儿半岁之时,正逢婆婆张氏生下一黑子,又幸亏丫鬟春梅窥见得江管家将小儿扔至沤麻坑而及时告知,这才促成今日崔氏抚育小叔子之事。崔氏此时一人抚育着两个小儿,确是有些吃力,幸而如今勉儿尚可将就着喂些粥食,平日里有幸得春梅帮衬着照料;另外,若有他人前来探视时,崔氏便将小叔子藏匿于暗阁中,方才没滋生些事端来。就这样又将近过去两月余,突然南城遣人来告知崔氏:弟崔永于月前因私出村外戏水不慎溺殇,父崔员外又因丧子之痛,伤心过度以致于不幸感染伤寒就此一病不起,病情已是日甚一日,眼看时日不多,特望崔氏早日回府见上一面。
崔氏闻得此信,怎生顾及得悲戚,忍泪急急地打点行囊,并赶忙前去告之公婆令仪夫妇,而后又找来江管家吩咐其备好马车,更不忘叫春梅暗中将小叔子先抱去车中安顿好,这才自个抱着勉儿辞别令仪夫妇,携同丫鬟春梅走出包府向南城而去。再则,令仪夫妇很是放心不下,遂赶紧吩咐江管家携了盘缠一路护送,还远远的送至村外,细细的叮嘱一番,亦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