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生命中的“第二元”,就是她的亲生儿子蒋天。
要查蒋天的履历,最好别用学校的网络系统,公安局那儿记得更清楚;要知道蒋天是什么样的人,也最好别问学校的老师,公安局的民警对他可以说是门清。
这人整个一遗传学上的奇迹,他是专挑长辈的缺点来继承的,他不继承他妈的勤快,专学他老子的懒惰,他不继承他老子的身高,却复制了他妈的五短身材。
蒋天读小学、初中时,他爹天天在家里打麻将,他也不读书,也不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就搬把小椅子坐在他爹身边,成了一个“光荣”的旁听生。他爹也不介意,说麻将作为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迟早都是要学会的。那么晚学会倒还不如早学会,以便更好地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
到了十五岁左右,蒋天“进阶”了,他可以作他爹的替身了。比如他爹内急,想上厕所方便一下,而牌友们玩兴正浓,又不想停手,这时蒋天就要替他爹“挂帅出征”了。
不得了,想当年霍去病率领八百骑兵深入大漠,已经是十七岁“高龄”,蒋天上麻将桌“筑长城”,大杀四方,比霍去病还早两年。
渐渐地,蒋天就不满足于作他爹的替身了,他要单干了。应该说志气还是充沛的,志向还是远大的,可惜没用对地方。
单干对蒋天来说,最大的难处在于启动资金。十五岁,没工作,没收入,也就是说没钱,没钱连村里的妇女朋友都懒得搭理他,老年协会的麻将桌他都没资格坐。
他只好厚着脸皮向他爹讨要,可他爹自己都靠榨菜下酒,哪有多余的钱供他“创业”,最后还是得找柳姐要。
柳姐不明底细,起初的几次都给他了,后来越要数目越大,越要频率越高,她就逐渐起了疑心,向村里一打听,才知道蒋天把这些钱都奉献在赌博事业上了,从此柳姐也扎紧了她的钱袋子,不再实行“按需供给”的政策了。
失去赌资而又赌博上瘾的蒋天,终于开始去偷,去骗,去敲诈勒索,成了名副其实的“社会人”。少管所,拘留所,看守所,他是一条龙地体验。他进监狱主要还是搞地下赌场,有钱了,出名了,人,进去了。
为此,柳姐气得大病一场,她被她老公堵在屋里暴打时,也没气成这样,可这个不争气的逆子就有升高血压,堵塞心脑血管的效果。
但儿子毕竟是儿子,而据说蒋天出狱后也曾表示要痛改前非。柳姐抱着浪子终将回头的希望,跪求陈君毅相助,让他帮忙谋划蒋天的出路与未来。
陈君毅为此还专门与蒋天谈了几次,最后,蒋天决定开办养狗场,而陈君毅则再次动用自己的资源,帮他打通了销路。
起初,蒋天的养狗场生意还是挺红火的,柳姐看在眼里,也分外高兴,做起事情来也更麻利了。把陈君毅家里里外外,都擦得跟刚装修完一样,到处都闪着光,发着亮。
可是好景不长,有了钱之后的蒋天,老病又犯了,又开始赌上了。由于疏于管理,养狗场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跟巅峰时期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总算还凑合,没向他妈再要过钱。
蒋天就这么得过且过地混着,三十多了,也不找对象,就跟狗和他的那些个赌友过了。柳姐心里是冰凉的,虽然是一家三口,却连过年都聚不到一起,人心早就散了。
拥有这般苦难经历的柳姐,心里会有多大的阴影面积,谁也不得而知。她的性情是否已经由善良发展成变态,谁也不敢保证。那么,她会不会趁陈君毅、叶晓梅不在家时,虐待孩子,也就不好说了。
“得装监控,”不知什么时候,叶晓梅已不再流泪,“并且装监控得偷偷摸摸地装,不能让柳姐知道。”
“你想把柳姐虐待文轩的画面给拍下来是吗?”陈君毅问。
“对,拍下来就是证据,无法抵赖的。”叶晓梅的双眼露出坚定的光。
“要不这样吧,你带柳姐一起去逛街买东西,然后趁你们出去的时机,我带人来装监控。”
“事不宜迟,我们各自向单位请个假,现在就行动。”
为了孩子,陈君毅没有犹疑,当下就拿出手机,向单位请了假,叶晓梅也三言两语,将请假的事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