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逮了你年，天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来人这一提示，侯富車脑子里的记事簿快地翻篇到年前查找，忽然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他？
侯富車读初二那年，学校搬进了一所新建的校址，老师和学生们都很开心，原以为可以在装了暖气的新室里，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季。可是，刚开课没几天，很多大学生和市民，把学校连同临的堂、医院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天津发生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人们着横幅，手三角小旗群情激昂。口号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誓死力争，还我青岛”、“山东权利”、“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宁肯玉碎，勿为瓦全”、“外争主权，内除国贼”、“抵制外国货！”、“中国货不买外国人！”
工厂罢工、停电停水，学校罢课、户罢市，甚至大批户撤离租，搬往华谋生。垃圾遍地，脏乱不堪，枯叶、沙砾与生活垃圾裹挟在一起，凛冽的风吹得漫天飞舞，一片凄凉萧瑟，个法租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法国人的日常生活已难以维系，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纷纷挤进修女院“避难”。
大罢工续了两个多月，仍然没有工的迹象，原本僧多粥少的修女院，日渐人心浮躁啼饥号寒，看来这“绅士”风度，也只是吃饱了肚子能装酷。院长是一筹莫展，绞尽脑汁后想出一招，把院里养的孤儿，送给华人养，以减少一些吃饭的嘴。
侯富車小小年纪，曾抛弃过两，如已是一中学生，有了自己的人格操守，也不想寄人篱下、人摆。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躲进马厩。困了，柔软的草垛就是他的卧榻。饿了，爬进马料间，顺一些喂马的黄豆，搁在瓦片儿上，下面架起柴火一烤，既营养又顶饱。
这天，他蹲在屋后的阳沟处，正兴致勃勃地将烤熟的黄豆往兜里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小偷！”。侯富車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快地将兜塞进怀里，想起身逃跑，可是肩膀那人摁住，吓得两腿如筛糠一，哆哆嗦嗦的本就站不起来。那人揪住他的衣领，呵斥道：“你在这干么？”
听这人嗓音厚重，喷出一股气息，带着浓烈的法国香水味儿，直冲自己的头顶。侯富車心中发慌，使劲地搂着怀里的烤黄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