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狠狠地瞪着陈达。
“算你们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你也只能这样说几句狠话而已。怎么样,看着张家的百年基业毁了,是不是很痛心啊?”
“还有,没有人修葺,张家祠堂过几年就坍塌,然后变成一片废墟。弄不好,张家的香火断了,看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现在的人,非常重视香火传承。
陈达这些话,是对张璁心理的强烈暴击。
“陈达,求求你,别说了。”
“怎么?不喜欢听了,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啊?”
“想想你当初多么威风啊。想吃什么有什么,皇上都不如你吃的好。想玩儿什么玩儿什么。张家族学出来的人,把持了泉州府衙和同安县衙。你一句话,就能发动六百多人到布政司去告状,一下子就把一个从四品的知府,治的老老实实,只能苟延残喘。包溥想做点什么事,还得登门拜访,看你眼色行事。”
“张源一句话,几百名士子、工匠、商户,就能围困府衙,多么威风啊。”
“张家被抄了,你都在大牢里面,还有那么多官员上书,编造理由,为你们开脱。还要弹劾我,置我于死地,你们多么霸道啊。”
“现在,你想来求我。放你出去做什么?等着你们反扑,造谣惑众,歪曲污蔑,置我于死地么?你的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啊。”
“哼,陈达,你别得意,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做梦吧你,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好好想想怎么死得痛快一些吧。”
陈达说完,举起杯子。
“请。”
张璁没动,陈达喝完,站起来出去。
张璁呆呆坐着,喃喃自语。
“不会,不会的,那么多人收了张家的钱,一定会有人出头救张家的。”
隔两个房间,是贾石原和林家祥的号房。
贾石原早已经招供,现在就等判决。
这次押送他去杭州府,把山贼引出来之后,又把他押了回来。
抓进来的人太多,没有地方关押,只好把他关进这个大号里面。
跟他们同一个号房的,还有二十来个人,其中还有同安县兵房的头目罗兵书。
不过,此时罗兵书被提出去审讯,不在号内。
“姐夫,提审的时候,会用刑么?”
林家祥从小读书,从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之后当了南安县主簿。再花钱在礼部打点,当了同安县知县。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见过如今的场面?
以前都是当县太爷办案,现在竟然是别人办自己。一想起这些,就恍如梦中一样。
“唉,这就要看你招不招。痛痛快快招了,就不用刑。不招,那就大刑伺候。”
“你都招了么?”
“招了,全都招了,就连小时候偷狗都招了。不招不行啊,别人都招了,我要是再不招,用刑不说,弄不好还要送到京城的北镇抚司的诏狱去。进了那里,可是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招了就能活么,还不是一个死?”
“死?”
贾石原空洞的眼神儿,看着黑黢黢的屋顶。
“死了倒省事儿了,就怕等死。你不招。牢里的犯人都折磨你,生不如死啊。招了,心里就放心了,吃得香,睡得着。”
“再说了,不招也没用。你不招,别人招。锦衣卫和东厂,差不多都知道。”
“都知道?”
“是啊,如今我才想明白,我手下有锦衣卫的人。还有,这些年包溥也没闲着,咱们的事儿,他都暗中搜集证据。要我说啊,你就老老实实招了吧,逃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