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之后,长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难免让人觉得冷清了些。
长街尽头停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但见马匹雪白健壮,与马车相比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我道你晌午回来,可是遇到有意思的事了?”逸风掀帘进入车厢,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有人截了胡,正巧是顺路,我便提前回来了。”于逸驱赶马匹调转马头,轱辘轱辘的车轮转动声在长街上回,掺杂在人来人往的嘈杂中。
“哦,什么人?”逸风的声音微有兴趣。
“目前还不清楚,应该与去年原石是一伙儿人。”于逸斟酌道。
“我以为会安生些子。”逸风有些遗憾说了句,然后他又想到什么事轻笑起来,“我在晨启楼也碰上了件有意思的事,其他地方倒也无妨,在辽阳城竟然有人会往晨启楼箭,也不知道是针对的谁。”
于逸迟疑道,“少爷不该见他们的。”
“他们?”逸风轻笑,“姚靖城,姚君知,还是覃鬼手,一禅,或者刀皇,还是都是?”
于逸皱眉不语。
“世人眼中,我已是故人,何必在意世人怎么想。”逸风的语气豁达通明,倏忽间又染上分欣喜,“而且黑夜独行,能碰上同路人一定比多几个神仙手值得。”
“少爷是说……”于逸微有愕然。
“直觉。”逸风轻松道。
于逸眉头舒展,终是释怀,“现在去哪?”
“不要回去了。”逸风慵懒往车厢上靠了靠,略一斟酌,又道,“出城吧,我小憩一会儿。”
“座下有棉被。”于逸提醒。
“你想到了棉被,为什么不给我准备手炉呢?”逸风小小打了个哈欠,有些郁闷。
“无用。”于逸不假思索道。
“于叔也会调侃我了。”逸风故作忧郁感慨了一句。
于逸嘴角翘起,并不言语。
“罢了罢了,谁叫我年纪小呢。”逸风很快又补了一句,“等我成年了,看你们还拿不拿这事打趣我。”
“还早。”于逸显然听这话不止一次,很不以为意。
“是啊,还早。”逸风自语了声,有些恍惚,又瞬间恢复如常,“马车驾稳一些。”
车速渐渐放缓了些。
马车拐过街角,往西缓缓而去。
……
同逸风分别,宁君惜与覃鬼手并未回晨启楼,直接返回落雨轩。
小院内冷冷清清,此时无人。
两个人除了一场错过的师徒分,并无其他交集,要说交充其量也只能算点头之交,再加上宁君惜对外人拘谨,覃鬼手也不是健谈的人,两人自然没什么好高谈阔论的。
事实上,老人在晨启楼提议一道就让宁君惜十分意外了。
覃鬼手冲宁君惜点点头,双手揣入袖里,沿着走廊往院内行。
“多谢前辈今早陪小子走这一遭。”宁君惜自知受了老人恩惠,自然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覃鬼手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宁君惜,缓缓离去,“只当一顿早饭钱了。”
……
宁君惜谱棋近半,忽听窗外闹起来。
人声细碎,渐渐由远而近,清晰起来,似乎是有
人指挥着在搬动什么东西,脚步声说话声杂乱无章。
宁君惜不免好奇,放下棋子,起出门,见到十几人在院中搁置数个枣红木箱,有人招呼着轻放,慢点之类的。
走廊里突兀传来姚靖城的轻佻笑言,“美人可是羡慕了,无妨无妨,哥哥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不用客气,看上了尽管拿去。”
宁君惜抬头看去,见到花花绿绿六位妙龄女子簇拥着姚靖城自走廊那头而来,这位世子下手持了柄精致的金丝扇沿的锦扇,扇得那叫一个风流倜傥。
宁君惜的思绪在脑袋里转了转,联想到姚君知的那匹出过城的良驹及昨在小院门口守了一晚的城丞,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罗府孝敬你的?”
姚靖城折扇一合,轻敲手心,“合该美人生了副玲珑心,一猜一个准。可惜了你没去,说不得还能让罗西吐出二两血来。说实话啊,这罗西的收藏可是大大出乎了我预料啊。”
“难不成罗府还有你没见识过的好东西?”宁君惜见姚靖城后除了一群莺莺燕燕竟再无旁人,不由皱眉。
“这还真没有,清凉湖前的九月宝鉴天下第一楼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姚靖城笑嘻嘻道,“有没有兴致去看看,旁人进楼都难,三层及以下的我许你随便拿,怎么样?”
“丝丝他们呢?”宁君惜并不将姚靖城的话放心上,略有些疏离问。
“你若现在去看,说不得还能看到你师娘往包袱里塞翡翠链子。”姚靖城吹了声口哨,打趣道。
“让你破费了。”宁君惜显然没有姚靖城的好心,“我还有事,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