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功颉道:“那是你爹故意起错名字坑你呢,既不好听又不好写;改了,反正大家都喜欢叫你种棵树。”
钟礚澍白了师兄一眼,没接茬,却突然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道:“申师兄,据说那雷师兄的家族,就在北荒城,而且是哪里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咱们这次去那边游历,你说有没有机会见见那据说活了几千岁的兵家老祖呢?以雷师兄的家世,肯定跟那兵家老祖的家族交往不浅吧。”
他们这会小心翼翼聊着的雷师兄,本名雷振羽。众同门学子,除了知道这位雷师兄来自北荒城,是当地望族之子,更兼有铁流驿祖师堂嫡传弟子的双重身份,玄黄天下三大宗门圣地,他一人脚踏两处;在同年学子之中,一向眼高于顶,平常对谁都不屑多说两句。只不过那位倨傲不群的雷师兄,唯独对同门违逆太一道法的言论,极度反感。
申功颉开始和钟礚澍收拾起棋盘来,边收拾边聊,“这位雷大少爷的家族背景,谁都知之不详,神秘得很。身份家世如此深藏不露的人,都是那什么来着?你刚才说的,天上之上的人罢;人就算是兵家老祖的血亲子侄,也不可能给我们这种蝼蚁百姓,引见那跺一跺脚都能让天地翻覆的兵家老祖。”
钟礚澍一想也对,大失所望之余,开始碎碎念起来,“申师兄,夫子说这次游学过后,会选出几名学生,除了读书治学之外,还可以跟夫子修行大道。你说说,夫子的道行,到底有多高啊?万一选上了咱们,修到了很了不得的境界,搞不好就有机会去鸿蒙山了。那兵家老祖,不也得看鸿蒙山的脸色?”
申功颉瞥了这个辩起“道法”来夸夸其谈,对真正的修道却是一窍不通的师弟一眼,“夫子的道行有多高,我可不知道;再说了,夫子常说大道千万条,所以他老人家修的是不是山上仙家一样的大道,都难说。当然,夫子也说了,千万条大道,都能殊途同归;所以你若真有修到巅峰境界的天赋,到时想拜入鸿蒙山门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礚澍瞪大眼睛,满怀憧憬,“申师兄,万一你被夫子选中了,能修到长生境不?”
申功颉已经收完棋盘上的白子,双手架在腿上,没好气道,“你到底是想问师兄能否修到呢,还是你自己?”
钟礚澍挠了挠头,有点尴尬,“申师兄,我就是想着,咱们下棋辩难,都半斤八两嘛。我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略胜那么一点半点。”
申功颉仰望那亭亭如盖的树冠,故作沉吟一翻,才一本正经道:“你要修到长生境呢,道路也不是没有;几个月前,我也曾跟随家中长辈,有幸去了趟西乔山宗门,见过了据说七境修为已臻圆满的程大宗主本人。”
钟礚澍满脸艳羡之色,“那程宗主,有没有对师兄面授些机宜?”
申功颉双手扶膝,变成正襟危坐,正色道:“有是有,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回头我找个机会先焚香祭祀,祷告上天。若是天帝准许了,其中窍门,告诉你也不妨。”
钟礚澍急不可耐,“申师兄,那太一天帝,如何才会准许?要不你趁着今天还有些时间,赶紧祷告一个看看。”
申功颉摇头道:“祭天祷告,岂同儿戏;首先得择一能上达天听的黄道吉日,其他诸如焚香沐浴更衣,诚心持礼,都不可马虎了事。”
“申师兄,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嘛,关键还是要诚心诚意。”
“申师兄,怎样才算诚心诚意呢?”
钟礚澍这位天才学子,对诸家学问,一点即透,还能举一反三;只是别说这种对付天帝之道,就连应对生人,都容易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又哪里懂得怎样才算诚心诚意?
申功颉微笑不语,只不过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明天一早就要随夫子出门游历;这茫茫数千里的路程,得有多少诸如洗衣做饭之类自己并不擅长,小师弟却是一把好手的琐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