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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易承钧托孤韦龙城(1 / 2)

 东齐国都淄城

易承钧背靠着黄缎面绣龙纹丝绸枕,身上盖着相同材质的子,拖着一条手帕掩在嘴边,不住地咳嗽,手边的案上堆着很多和手中一模一样的手帕,只是一块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血迹,榻旁的瓷盂里一片殷红。

他发病已经一月有余,御医都快踢烂了寝宫的门槛、煎裂了医署的药炉。可顽疾非但没有痊愈,反而一日重似一日。开始时,咳嗽的痰中只是略带血丝,现在都已变作血块了。咳几声,全身上下散架似的疼,尤其是心口位置,仿佛中了一只箭。

腹中如也,刚又一阵猛咳,早饭全吐了出来,一位侍女扫干净后,又有另一位端来糖水和点心,但结果可想而知,易承均没有丝毫兴质。

他很楚自己现在的状况,非要想一个词的话,可能只有时日无多四个字最为合适了。但他仍然努力支撑着,天上下早朝,从不间断,奏折也是尽力批阅。朝堂上的不顾一切,换来了身体上的力不从心。到了几天,甚至要侍女搀扶着去上早朝了。可次快要走进正殿,看到官时,他都会挣脱侍女的手,用尽全身气力走向里面,走向他的满朝文武。

壮年时自己为家人,为将士,为命运手一搏,如,这里疆土已然独立存在了三十年。他一手建立起的东齐帝国,往东雄滨,向辽远,面与中陈裂土而,方以长河为堑眺视荆。他常常一个人攥着地图这样想,满是皱纹的苍桑面孔上表情极其杂,既骄傲又不甘,有时很满足,但转瞬又陷入哀伤的境地。他知自己的能力,守成有余,而攻不足。想到自己一生的获是乃一个国家时自豪起来;展开地图全貌时,想到前朝书中经常出现的“偏一隅“这一贬义词,又禁不住失落起来。

上了年纪之后,他常常喜欢一个人到太庙去发呆,对着那些曾经是衣短褐在东齐建国之后有了帝王封号的祖宗自言自语。他惊奇地发现,只要是自己一静下来,就总会满足与不甘这两种情绪所左右,它们像是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常常在他脑里争斗,想起国力与国土是这样,在太庙里想起自己的子嗣问题又是这样。

他年过甲,此生不枉,江山也早已看够,他觉得自己的一生活得很值,成为这里江河中的话事人之一,而不是成为乱军中一老卒,乡土间一老翁。但为么厄运偏偏要降临到自己的子嗣当中呢?自己育有三子,却有两位相继离,走在了自己前面!现在只剩下三子易衡,这也是他前面想到的,另一个既满足又不甘的原因之所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称之为人生最悲之事,也不过如此,他还是不甘心;易衡书生意气十足,谦逊仁义,在朝堂之中从不结党却好评如流,这是身为父皇的他所满意的。

他对这一独子十分偏爱,偏爱的渐渐抵消了前面连丧两子的伤痛。长子易平早年亡于战乱;次子未及成人,出夭亡。他发觉在自己身上,年龄的增长和伤痛的发是成正比的。时间纵然会冲淡伤痛,可伤痛仍在,禁不住记忆的。

东宫太子府邸:正值明媚天气,院中池水澄澈,游着几尾贵品的鲤鱼,卵石的大小相衬亦给池水增添了乐趣。局精巧的假山在园中一角错落有致,一条在矮草丛中的小径直通向那处古朴雅的茗斋。开房门向内走去,斋中四壁有各式书架,架上砌满了经子各书籍。屋子正中间一书案,案前立一少年,腰间飞霞佩,头上切云冠,双眸含星,面如冠玉。正屏息凝神,握笔在几尺白宣上挥弄。不慎之中,袖边尽管已挽起,却也溅上了点点墨痕。纸上书四字,“風起雲兮“,劲挺如崖,硕大若斗。因为他给自己的书房提为起云斋,故他次到来都要将这四个字书写一遍。

挥豪之人,正是易衡。

从一个月前父亲病重到现在,一向协助处理朝政的他第一次给自己了个假。他和父亲绝对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他也喜欢在愣神间考问题。只是与父亲面对宗庙发问不同,他看着自己园中的游鱼。他喜欢那些鱼,它们总是自由自在的,如此,他开始怀念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自己出生时大哥已经离)。如果大哥易平还在就轮不到自己作储君,与眼巴前家事国事天下事的东宫太子相比,易衡乐意个闲散逍遥的王爷,携甘醇佳酿,与封地万民同乐……

“太子殿下,皇上召您进宫呢~~”

一声略微尖细的声音把他从梦境中带了现实。

“有劳公公,本宫这就动身。“他带着不该有刚逸想法的懊悔之意答道。

一入宫门,看到一排御医,个个垂着头颅,束着双手,易衡从心里明白,他们那是在等候发落。他并没有责怪他们,而是径直去见父亲了。

父亲的病症,他从心里就早有一丝预。特是几日,他已经习惯了御医们的无能为力。他觉得好多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力不能胜天。

易承钧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示意儿子到自己身边来。“一月有余,朕从未到像天这样,个人浑浑噩噩,总是一些奇怪的梦。梦到年轻时的一些事,梦汝兄长及母后,他们在朕呢……衡儿,把手给我。“

屈膝跪在承均榻前的易衡十分听话的将双手递予他。“父皇……”

“你不要说话,衡儿,为父身处弥留,时间为不多了,有不少的话想要嘱咐你。可绪不如往常晰,总是颠来倒去的,不要断朕啊。“

懵懵懂懂的太子爷点了点头。

“朕已命内侍着手准备你登基的一切物件,诸如绶带冠冕一……

易氏宗族,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不会有夺嫡之忧患。

眼下之朝堂,外无藩,内无权臣,不会有干政之风险。

朕所虑者,唯有淄城当地士族。氏族之中,又以、尚两家为最大,眼下两家之代表,谏君、尚启儒为左右仆射,我儿加冕之后,要恩威并用,抚人心,士族之力波及人心,非武力可平。朕说的这些你可都记住了?”

“父皇之言,儿臣永不忘。“

“此外,你母后早逝,东宫立妃之事,一直无人主张。不必立太子妃,朕已命人草拟诏命一道,你登基之后,可迎立左仆射谏君长女歌为后。朕早见过这姑娘,端庄温婉,与我儿配。“

”父皇病重,儿臣只愿日为父皇祈福,不敢有迎家室之。”

“糊涂,立后一事由不得你主,我弃人寰而去之日,左仆射国丈加身,东齐基业可以稳固些。“也许是情绪有些激动,讲这句话,易承钧又开始不住的咳嗽,左右侍女、太监赶忙服侍。

易衡轻拍着父亲的后背,忍不住眼眶湿润,几滴泪水湿了皇帝的龙袍。

“韦龙城自朕起兵时相伴左右,是朕当年最为倚重的大将,朕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是个衔环结环,知恩图报之人。我儿可倚其为柱国。“

”诺”

“你站到一边去,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承均说这些话时,几乎是用嘴唇发出的声音,他有唤过旁边的太监,耳语道“召大将军进宫。”

病榻旁的案上了一尊青铜香炉,龙纹映衬,正反两面凸显出狻猊的形状。里面的香已燃尽,侍女了一块龙涎香点燃并到里面。香炉刻在颈上的孔位吐出袅袅轻烟,承钧聚在一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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