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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东州之后,古怀仁连滚带爬,忍着剧痛,行动不便,脑子又不好使,可谓是受尽了艰难险阻。
在当时初设不久的东海商会做最苦的苦力,赚着盘缠,打探着位于东州中部的息玄山该怎么走。
最初的他说话都带着浓浓的南林口音。
其实南浒这边的官话,本来在雄关岛也是通用的,但奈何他自小痴傻,学的也是不明不白。
最开始在商会打杂的日子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南林方言,让别人更觉得这是个白长了一副好皮囊的蠢货。
但好在,历尽一切艰难,他终于如愿在一年之期到来时,赶到息玄山茂密的原始丛林。
他找到了位于半山腰一个隐秘洞穴内、几乎没有香火,只供奉着一尊土地爷铜像的那个简陋土地祠。
他试图呼喊女子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她姓名。
茫茫然间,忽然天地倒转,毫无预兆的地震来临,山崩地陷。
琵琶骨处剧痛袭来,古怀仁一瞬间便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满目疮痍,遍地碎石残垣。
息玄山被从中割裂,被拦腰截断的大树巨石,在惨白月光照耀之下,年轻的英俊少年忍不住哭出了声。
“才哭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地面上,而是睡在一个柔软的像毛毯一样的东西上面。我转头一看,看见了她,我躺在她的怀中。”
古怀仁面露陶醉神色,似乎回到了那个山崩地裂的美好月夜。
女子甜甜地笑着,拿出酒葫芦喂他甘甜的美酒。
他看到她的身边静坐着一只猫狗大小的动物,遍体金碧,鳞片纹理好似符咒,尖尖的头,蒲扇一般的尾巴。
本为南林人的古怀仁认出来了,不可思议地问她,这可是龙鲤君?
女子笑着点头,柔声对青年男子说道,夫君,你累了,让妾身为你疗养骨伤。
古怀仁张大了嘴巴,那只金色的龙鲤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起他破烂衣裳遮盖不住的后背,那两个触目惊心的伤洞。
女子朱唇贴近他的嘴,青年沉醉,俄而沉睡。
“这一天后,我便从画像上的那个模样,变成了如今的这副侏儒模样。”古怀仁平静地说道。
“那一夜,吾妻通过那只龙鲤君,以神妙莫测的某种秘法,把我整个人变成了如今这样子。不再高大,也不再痴傻;不再英俊,但也不再残疾。”
“第二日我醒来,在息玄山一处深洞内,也是像这里一样,满洞都是石笋,晶莹剔透。我透过它们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即使到现在,彼时景象,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黑暗中听着这个漫长故事的女人瞠目结舌,隔了好久才茫然地问道,“你从那个样子,变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一只穿山甲?”
古怀仁没有作答。“后来我与她结为连理,在这里如同普通人一般努力谋生计,讨生活。如今我琵琶骨的位置是那只龙鲤的两片胸甲。”
“从那一天之后,我,南林人古怀仁,做了此地真正的龙鲤君。”
“而那只龙鲤,被吾妻以一种神秘方术变作尸傀,就在那口井里。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是东州的地仙,而她在其父死去之后修成了息玄山的土地仙子。”